回到家，石来燕就把孙仲先抛在了脑后。
药浴的事她已经想通了。
既然没有条件，那就没必要勉强自己。
等过一段时间，手头宽裕了再泡也不晚。
“有时候，延迟满足感也是一种幸福！”
看她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秦岘生出一股无名火，想发却又无处发。
这个女人选择了放弃，他难道还能揍她不成？
明明这一段时间药浴成效显著，石来燕也特别满意。
“你真的舍得？？”
石来燕叹了口气，“秦前辈，你这不是说笑嘛，我怎么可能真舍得，不过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
如果用良心去换钱，她真的做不到。
“无知、愚昧、固执……”
秦岘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他看来，孙仲先提出的交易是个很好的机会。
明明可以轻轻松松解决问题，可这个女人非得给自己找麻烦。
“秦前辈，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类似的经历……”
如果昧着良心做了什么事，那种如跗骨之蛆一样的折磨会时时刻刻地伴着你，挥之不去。
不管她是圣母也罢，死脑筋也罢，在她的思想还没发生变化之前，她只想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
石来燕的笑容平和恬淡，看不出一丁点不甘、懊恼。
“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
秦岘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谁不想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呢？
那些修真者，往大了说是追求长生，追求力量，追求权势……
可细想想，其实还是为了更够更快活更舒服。
就算他自己，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也不会遁入魔道，发生后面这些事。
可人性如斯，又有谁能真的活得舒服呢？
记忆深处的一件事突然浮现出来。
他亲眼看着自己曾经很喜欢的一只狸猫死在了身前。
有一阵他，他突然厌倦了炼制平常的丹药，开始尝试改造丹方，炼制新药。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从一本古时传下来的杂记中发现了已经失传千万年的丹方：造化丹。
可上面的灵草有八成均是稀有品种或是当时已经无法找到的。
他苦心孤诣，花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终于把丹方的灵草全部替换。
虽然不像原丹那样功能强大，可起码能保持近一半的药效。
美中不足的就是只适合低阶修士服用。
大概是受到药香的吸引，他的居所附近经常会逗留一些小动物。
圆圆滚滚的猫儿，呆呆愣愣的兔子，叽叽喳喳的雀儿，偷摸胆小的老鼠……
这些都是在宗门灵气充裕的环境下自动引气入体，但由于资质和寿元所限，至死也不过就是炼气一二层的水平，勉强可以算得上灵兽。
他最喜欢的是一只圆脸大眼的狸花猫，经常会喂给它一些低阶的灵药、灵丹。
每次看到他，这只猫儿便会“喵喵……”地叫着跑过来，圆滚滚的身子围在他身边，亲昵地噌他的衣角。
每次喂食，猫儿都会伸出细长小巧的舌头，先轻轻地舔舐他的手指，然后才会一口吞掉美味的食物。
岁月流逝，他看着这只猫儿从小小的一团长成一只大猫，看着它从活蹦乱跳到变得逐渐慵懒倦怠，他知道这是猫儿的生长规律，再过一段时日，也许它就要离他而去了。
正好，这个时候，他炼制出了替换版的造化丹。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只狸花猫。
它可以继续陪着他了。
只要改善它的资质，它就可以多吸收灵气，寿元也可以增加。
他兴冲冲地拿了半颗丹药喂给狸花猫，等了一会儿见狸花猫并没有不适，反而十分渴望地盯着他手里的另半颗丹药，便顺势都给了它。
可变故却发生了。
服了整颗丹药的狸花猫，没一会儿便开始像是癫疯一样抽搐，殷红的血液从它的嘴里、耳朵里、鼻子里缓缓流出，还没等秦岘才去补救措施，它圆滚滚的身子便僵硬了。
自那开始，秦岘便不再随便炼制新药，即便偶尔炼出来，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而且他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如何祛除丹毒、提高丹药品质上。
同样的养元丹，经他手炼制出来的，要比其他丹师炼出来的品质高出一大截。
原本筑基期修士一个月只能服用十粒，可他的养元丹就可以服食十五粒，吸收的灵气也要多四分之一。
这也是他为何被各大丹阁视为座上宾的主要原因。
听说是丹阳真人炼制的丹药，根本轮不到上架，消息一放出去就会被预订一空。
“可是即便你做了这么多，又有谁会领你的情呢？”
秦岘的声音带着幽幽的叹息。
石来燕粲然一笑，明亮的双眼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我不图谁领我的情，我图的是自己的心！”
心安即是归处。
秦岘一震，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可是，秦前辈，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或者你提个别的什么条件也行啊，我保证说到做到……”
看着眼前这个厚着脸皮，死乞白赖想让他储存药液的人，秦岘有种错觉。
刚才那个淡定如常、宠辱不惊的石来燕大概是他眼花了。
“你想想啊，我都已经泡了将近十天了，一鼓作气坚持下去才方便收集数据，验证药效啊！万一停了，下次再重新开始，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真的说不准啊……”
嘴唇是淡红色，干干净净透着莹润的光泽，清晰的唇线衬托下，唇形显得很好看。
上下嘴唇一开一合，就像他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灵果糕，软软的，滑滑的，香甜无比。
秦岘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神识，像是挥苍蝇一样，把那股莫名的感觉打发到一边去。
“行了，行了，好生聒噪，就属你脸皮厚！”
石来燕说得也有道理。
毕竟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开方。
到底是能达到什么效果，他其实也很期待。
“存是可以存，不过可别忘记你说过的话，万一耽误了我的事，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