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来燕赶紧招呼秦岘：“哎，秦前辈，你听到了吧，这位孙医生也夸你呢！”
“哼！”
这位孙医生虽然名声不显，可听林老师说其实是深藏不露，不少重量级人物以前都找他看过病。
可因为石来燕之前的病，秦岘从心底是看不上这些人的。
“看他这样子，浸淫医道应该也有几十年了，居然连这样的方子都开不出来，我还用得着他夸？”
石来燕满头黑线，这人可真是自负得可以！
她本来想说，孙医生好歹也是位有能力的老人家值得尊重，可瞬间又想到说不定秦岘的年龄比孙医生还大，赶紧把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半晌，孙医生才抬起头，常年深沉看不出表情的脸居然有了破冰的迹象。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石来燕，“你之前是不是来过？”
没想到孙医生记性这么好，石来燕赶紧点头，“您好记性，我是来找您看过，上次您说我气血不足。”
“哦……”孙医生盯着石来燕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脉枕向前推了推。
石来燕从善如流，大大方方地把右手放在了脉枕上。
孙医生双眼微阖，他的手指温暖干燥，没有一点异物接触的不舒服。
诊完右手，又换了左手，孙医生一直不疾不徐。
问了石来燕几个问题之后，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药方上。
石来燕紧紧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神情。
过了好半晌，孙医生才徐徐开口：
“这药不适合你用。”
石来燕一惊。
还没等她说话，秦岘先不干了。
“胡说八道，怎么不能用？庸医果然是庸医。”
语气激愤，像是炸了毛的猫。
石来燕虽然有些奇怪，可孙医生的话确实让人疑惑。
作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天才丹师，秦岘神识强大，专门给石来燕诊治过了的，他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费心巴力讨来的好处，可别让她失望啊！
孙医生依旧平静如故，“这药性有点重。”
原来如此。
石来燕松了口气，笑道：“这个问题我知道，因为是药浴，所以才加重了药性。”
“虽然是药浴，可这里面排毒的几味药都是大寒大热，量又这么重，恐怕……”
孙医生的话没说完，可言外之意很明显。
他并不建议石来燕使用。
“哼，无知！难道没听过以毒攻毒吗？经络不通……”
秦岘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番，又对石来燕说道：“你要是怕，趁早就别用了，省的浪费我时间！”
石来燕微微一笑，“前辈这激将法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手脚呢。”
秦岘一滞，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吭声。
石来燕也不管他，想了想对孙医生说道：“您放心吧，药我会斟酌着用，一旦察觉到不适，立马会停下来，不会勉强的。”
深色的眼眸清澈如水，可里面的坚定却不容置疑。
孙医生抖了抖胡子，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
“那你要记住，千万不要逞强，一旦出现异常症状，要马上停止！”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些遗憾、惋惜。
孙医生年纪一大把，可依然仁心仁德，说这么多总归是为了她好。
石来燕忙不失迭地应下。
见她依旧不改初衷，孙医生犹豫了好一会，终究还是叹道，“你在这稍等会吧！”
然后他扶正眼镜又看了一会药方，便起身去拿药。
石来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自赞叹。
医术高，人也不错，她决定以后就在仲柏堂抓药了。
没一会儿，孙医生就带着药回来了，满满一大包。
“虽然药浴不同内服，可也应该随着症状而调整，所以我只配了五天的。”
石来燕肃然起敬。
她虽然不懂医术，可“对症下药”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
尽管不是自己开方，孙医生却依然能考虑得这么周到，可见他椅子后面那幅“医者仁心”的字画绝不是白挂的。
就连秦岘此刻也有些改观。
修真界的丹术一般都是“锦上添花”，跟凡人以治病救人为目的的医术大不相同。
秦岘下意识地按照修真界的惯例准备足够的药材，却忘了石来燕不是修真者。
她的身体对这个配方反应到底如何，需不需要改进，这些都还有待观察。
“太谢谢您了！”
了解到这个情况的石来燕对孙医生更加敬佩，赶紧把他手上的药包了接过来。
即便是炮制好的中药，而且只有五天的量，可二十几种药材加起来也不轻松。
石来燕郑重地道谢，然后准备离开。
她刚跨出一只脚。
“哎，小姑娘，你等一下！”
石来燕转过头。
“唔，麻烦你问问开药方的那位同行……”孙医生看着石来燕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算了，没什么。注意事项我都写在里面了，你记得仔细看！”
石来燕顿了顿点头答应。
她其实有些好奇孙医生想说什么，可也不好再回头大喇喇去问。
过了会儿，见孙医生已经继续看下一个病人了，她才离开仲柏堂。
下班一回家，石来燕就按照说明把药熬上了。
熬好之后，过滤掉药渣，把药汁倒进专门买的大浴盆里。
黄褐色的药汁，热气腾腾的，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就像是臭豆腐和榴莲的混合体。
见她要踩进去，秦岘突然出声问道：“你不怕？”
“秦前辈，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石来燕扬眉一笑，“既然做了选择，那就要坚持走下去，现在，相信你就是我的选择。”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就跨进了浴盆。
“哗啦”
水花微溅。
虽然在芥子空间内，可秦岘似乎依然能感觉到药水的灼热。
石来燕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药水正好漫过她的肩膀。
“别乱动。”
秦岘只交代了一句话，然后就没音了。
石来燕有些不以为然，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要玩水不成？
可没过多一会儿，她就明白秦岘的意思了。
全身上下凡是挨着水的地方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酸痛无比。
石来燕咬紧牙关，双手死死地撑着桶沿，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那股要跃出水面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