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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逛窑子
    马车在永安河畔停下来,已经快到酉时,人影重重。



    入夜的永安河轻轻泛着波澜,河面上两三只花船缓缓游走,花船四周系着红绸,又有八角红灯笼挂于船尾。



    隐隐约约的红光倒映河里,河水也是红的。



    花船里丝竹管乐声清脆缠绵,隔着粉色纱窗影影绰绰看见客人推杯换盏,又有穿着烟罗裙的姑娘们周旋其中,欢声笑语夹杂了香气,一直传到岸上。



    岸上也是香的,“春花楼”三个字的大招牌都是香的。



    春花楼所在的这条花儿胡同,光是青楼也有五六家,但像春花楼这样起了三层宅院的倒不多见,春花楼的房子宽敞,入门的台阶有四辆马车宽,一排排的姑娘涂了红唇冲着来往的路人招手,另有三五个大茶壶束着手在台阶上迎客。



    炭火真足,一股子热气从春花楼里冒出来,真是一个繁花似锦春意盎然的地方啊。



    只要有男子从春花楼门口路过,姑娘们都要招招手,大茶壶飞快的跑上去夹也给他夹进院里去了。



    只是宣国女子不入青楼,为此相遂宁特意着了相果心的衣裳,打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样。



    听说老鸨只认银子,才踏上台阶,相遂宁便把装着二十两银子的荷包抖的啪啪响。



    没料到还是被老鸨一把给拦下了。



    相遂宁又抖抖荷包。



    老鸨闲的拔下支金簪子剔牙,也不愿搭理她。



    “爷可是带了银子的,舍得花钱。”相遂宁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老鸨给大茶壶一个眼神,大茶壶会意,像赶鸭子似的挥着白毛巾就把相遂宁赶下了台阶。



    “便是你有银子,你也找不来乐子,这不是捣乱吗?”老鸨吐了一口,重新把金簪子插入发间:“我们接待正经的爷们儿还接待不过来,哪有功夫陪你们两个小姑娘耍把戏?”



    被看穿了。



    相遂宁已经尽量装男人了,前些年她吃的不好,发育的也晚,胸脯比男人都平,也不知道老鸨是从哪里瞧出她是女儿家,或许老鸨见识的人太多了,不用客人脱裤子她也能辨雌雄。



    “你们开门迎客,只要能挣银子,还管客人是男是女呢?”相遂宁递上银子。



    老鸨撇都没撇银子一眼,扭头便往春花楼里走:“行有行规,我们春花楼可是妓界一支花,有银子当然想赚,只是女子逛窑子我们也接,未免让同行耻笑。”



    好像有点道理。



    可相遂宁又不肯死心。



    老鸨离开许久了,她还在那儿站着,倒是大茶壶不忍心了:“姑娘回吧,如果真想来玩,也不是没有办法。”



    “还请明示。”



    “你可以带男客来,有男人引着,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姑娘不就得偿所愿了?”大茶壶附耳道。



    这是个聪明的大茶壶。



    相遂宁谢过他,却又发愁。



    找个男人引着,宣国男人何其多,可找个男人领着她逛青楼,找谁合适呢?



    他爹相大英?汤小娘会活剥了自己吧。



    相果心?阿弥陀佛,那孩子才过十岁,毛也没长齐,还是自己的亲弟弟,下不去手。



    翻来覆去到半夜,被窝里好容易积的一点儿暖气儿也翻没了。



    明珠拿着绣绷绣一块手帕,绣着绣着也要打瞌睡。



    炭火暗了。



    “姑娘要不要喝点茶水?”明珠问。



    “不想喝。”



    “姑娘快些睡吧,很晚了,等绣完了这条鱼我把汤婆子给姑娘换一换。”明珠呵呵手。



    “明珠,你说什么?”



    “我说想把汤婆子给姑娘换一换。”



    相遂宁披衣坐起,脸泛笑意。



    明珠说鱼,是了。把他忘了。



    陆御好像家住城西槐树胡同来着?



    他长的又好看,一双桃花眼,身形也挺拔,衣裳也不错,而且,他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个不正经的男人。



    当初素昧平生都敢拉自己的胳膊,想必脸皮甚厚,喊他一块儿去青楼,他应该做梦都笑醒吧?



    就他最符合条件。



    相遂宁用过早饭便坐着马车往城西去了。



    自报了家门,陆府的下人很快请了相遂宁进去。



    陆御由丫头婆子伺候着洗脸,铜盆里的温水冒着氤氲热气,陆御捧一点儿沾脸,热气便在他脸上散开,他漆黑的眸子亮的像洗过的星星。



    “姑娘到此,意欲何为啊?”陆御问。



    “冒昧打扰,还请陆公子不要见怪。”相遂宁福了一福。



    陆御往后闪了一闪,将手中的毛巾扔回铜盆里,铜盆里溅起小小的水花,映着陆御的流星紫袍子。



    记得这个小妮子是个凶悍的,怎么今儿这么温文尔雅,举止端庄?她穿着男人的衣裳干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陆御摸不清头脑:“你找我什么事?”



    相遂宁看看满屋子丫鬟婆子。



    “她们都是忠心的,不用回避,你说吧。”



    “这……”



    “你想我了?”陆御见相遂宁扭扭捏捏的,想逗她一逗,故意凑在她耳朵边,他一说话,相遂宁鬓发飞扬,耳朵都是痒的:“我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姑娘就追到我家来,我的魅力如今都这么大了吗?”



    这个不正经的。



    再让他扯下去,不知扯出什么来。



    还是开门见山吧。



    相遂宁又福了一福:“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吧,反正帮忙的事,一般我也帮不上。”



    “我想请你去春花楼。”



    “你说什么?”陆御的漱口水含在嘴里,差点儿咽了:“你……成何体统,你再说一遍。”



    “我想请你去春花楼。”



    “此话当真?”



    “当真。”



    陆御屏退了丫鬟婆子,拿毛巾擦擦嘴角的水滴:“姑娘你可不要骗我,去春花楼,这茶位钱,歌舞钱,酒水钱,姑娘钱,夜宿房间钱,打赏大茶壶的钱,茶马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果然轻车熟路,春花楼的收费项目他都一清二楚。



    “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请别人了。”相遂宁假装要走。



    陆御飞快的跟上来,脚步太大,差点儿被门槛绊倒:“既然姑娘如此大方,我也就不客气了,走啊,一起一起,同乐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