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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15 川蜀之地
    有了老马这个熟人剧中介绍,肖恒他们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算是缓解了……但即便如此士兵们也没掉以轻心,仍然留有一半的士兵负责警戒,而另一半则开始拆除帐篷,重新打包行李并装车。



    肖恒拉着老马聊了一会,目光向对岸扫去……



    “老爷不在这里,在更前河湾那边……那边的江面窄一些,水流也比这边平缓。”老马赶紧解释道。



    “哦,这样啊……”肖恒点点头,“对了,你们怎么来夔州了?”



    “秦大人说你们第一次入蜀,路上诸多不便……就来接你们了。”老马笑道。



    “这真是太客气了。”肖恒笑道。



    肖恒与老马寒暄着,唠的也都是家常,自然也没有小声背着别人的道理。



    不过他们自觉说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但站在一边候着那些弓手、捕快什么的神色可就有些不对劲了,远远的望了肖恒那边一眼,看他们没注意这边,就开始低声的交头接耳了。



    “老大,这秦大人和他女婿的关系……好像有点奇怪啊?”一个捕快凑到捕头身边轻声道。



    “嘘!乱嚼舌根!”捕头眉头一皱。



    “……”那捕快挠了挠头,不吱声了,不过在他身后的一位弓手凑了上来。



    “这秦大人大老远的从益州跑过来……是有点奇怪哈。”



    “……”捕头看了那弓手一眼,也没说什么。



    站在捕头身边的捕快看了看自家老大没吭声,顿时以为他默许了,就凑到弓手耳边小声说:“是秦大人想女儿了吧?”



    当然虽然他这么说,可他自己都不相信。



    若是在后世,爹妈出门迎接一下也没什么。但现在可是南宋,秦大人身为三品知府断然没有大老远跑出来迎接自己孩子的道理!



    一般来说像是肖恒他们这种情况,秦大人只要坐在益州等他们去就好,最多最多排些家丁出来迎接……可现在,不光秦大人自己提前好几天就从益州到夔州来等着,而且在昨天接到消息之后立即找了县令借人。



    若不是有人拦着,现在秦大人都自己过河来了!着哪像是见女儿?简直就是觐见官家的态度……而这种不自然、不协调的行为也难免让人心生猜疑。



    只是虽然心中这样猜,可嘴上却不好这么说。秦大人毕竟身为知府,这无形中的威慑力还是不小的。



    就在捕快和弓手的话题进入死胡同的时候,之前还一本正经叫手下不要议论的捕头忽然加入了进来:“秦大人迎的不是秦家小姐,迎的是那位。”



    两人顺着布头示意的方向望过去,就见除了老马之外就只有肖恒站在那个方向。



    那弓手和捕快一齐吃了一惊,不过相较于想问而又不太敢问的捕快,弓手与他不是一个系统的,所以也就没那么多顾虑:



    “咦?迎的是他的女婿?这倒奇了……此人是皇亲国戚不成?”



    “不是。”捕头缓缓的说道,“秦大人这女婿虽然年轻,但你们可别小看了他……我听闻此人曾在临安府掀起了偌大的风波。”



    捕头说完就没了声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忽然猛的一回头,就见自己的手下和那弓手还在等着他继续讲呢。



    “没时间讲了,他们已经收拾完了……你们注意言行不要得罪了秦大人的这位女婿就好,剩下的有时间再说吧。”捕头说完就整理了下表情迎了上去,



    捕快和弓手满头雾水,但也只好跟了上去。



    车队在老马的引导下来到了河湾处,此时岸边已经停着一艘巨大的浮筏……这浮筏似乎是刚制成不久,上面还有不少刀切斧砍的白印子。



    在筏子周围是一圈类似羊皮筏子的东西,似乎是用来提升额外的浮力。



    这筏子本身没什么,有趣的是它的前进方式——一条铁索悬在江面上,筏子上站了好几个船工,等过河的时候他们就利用人力拉动铁索,使得脚下的木筏一点点的前进。



    这种过河方式肖恒只是听说过却完全没见过。



    肖恒有些怀疑这办法,不过等第一辆马车上去并稳稳当当的过了河之后,他的顾虑就都打消了。



    不过还别说,这渡河的效率倒是比划船快多了,而且也更稳定,从这边出发直接就能抵达对岸相同的位置。



    而渡船过河一般都会向下游的方向飘一段距离,再加上渡船逆流而上的时间,效率怎么也高不起来。



    四辆马车依次过河,而最重的煤气车虽然吃水更深一些,但好在也只是吃水较深,最终还是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等肖恒他们一踏上江对岸的土地,秦大人立即赢了上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贤婿这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很是辛苦吧?”秦大人热情的问道。



    肖恒倒是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呃,还行,都是坐马车。虽然有些无聊但都还好。”



    “贤婿搞出来的这这马车的确是好东西!我来的时候也是一路顺当……”秦大人夸赞道。



    肖恒奇怪的看着秦大人,他总觉得秦大人有些殷勤得过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肖恒问道。



    “没有,没有!我没事。”秦大人矢口否认。



    “哦?”肖恒挑了挑眉毛,狐疑的看着他。



    秦大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贤婿还没吃中饭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接风的宴席,不如咱们回城再聊?”



    “好……”肖恒点头同意,随后庞大的迎接人群开始慢慢的向不远处的夔州城移动。



    ……



    “哎哎哎,快看啊!”之前那捕快一脸震惊的看着秦大人忙里忙外的献殷勤。



    “看着呢叫什么叫。”捕头打断道。



    “秦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冷面煞星,可你看他现在?这肖恒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秦大人如此殷勤……”那弓手请教道。



    “听过临江仙吗?听闻那词就是他写的。”捕头似乎也所知不多,但至少比他手下知道得多。



    “临江仙?没听说过……”那捕快挠了挠头。



    “……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个临江仙?”那弓手似乎还有点学问。



    “不然呢?这首滚滚滚长江东逝水一出,估计再没人好意思用这临江仙的词牌了。”



    忽然,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插嘴道。



    “哦?林公子……您怎么也来了?”捕头赶紧施礼道。



    这林公子之前一直都藏在秦大人身后的那一堆人里,所以没看到也是正常。



    “来长长见识。”林公子看着与秦大人并肩而行的肖恒,眼中闪烁着一丝嫉妒,不过他很快就将自己的表情藏好了,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滚滚长江东逝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之前那捕快还在冥思苦想这个问题。



    “听过三国演义吗?开头那几句唱腔就是这句话。”弓手答道——原来他也是从三国演义那听来的。



    “啊!是那个!?那是他写的!?”捕快大吃一惊,“三国演义可是真好看,可惜上次是从一半开始听的……等下次一定要听到开头!”



    “不仅词是他写的,曲也是他做的……”林公子哼了一声。



    “可就算他颇有文采,秦大人不应该……如此吧?”那捕快想说“殷勤”二字,可惜卡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捕头淡淡的说。



    “……”林公子意外的看了捕头一眼,只是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多言。



    一行人再不言语跟着队伍进城去了。



    ……



    毫无疑问的,今日夔州城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肖恒。



    整场宴席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对肖恒产生了好奇,不仅是当地县令主动攀谈,就连当地的文人和大户似乎都有些想要往这边凑的意思。



    不过肖恒倒是分得清……这些人绝大多数也只是好奇罢了,而其他的则是被秦大人的身份吸引来的。



    毕竟整个四川路最大的官就是秦大人了,从理论上讲整个四川府都是秦大人地盘。



    而且秦大人一入四川就开始招兵买马训练新军,每天的银子又如流水般的花出去,按照当地人的想法秦大人应该很快就开始向他们增收税款好来维持新军的开销,然而左等没有右等不来……加税的预期有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可就是不落下来。



    就像那个靴子落地的故事一样,秦大人训练新军的这第一只靴子已经扔到了地板上,把所有人都给惊醒了……然而加税的这第二只靴子迟迟不落地,搞得四川路的各县大户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在没加税之前,众人都对加税很抵制,甚至不少人都在暗中开始串联了……可秦大人这一直都不加税,这可让所有人都生活在了煎熬之中。



    而这也是为什么今日里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当然不是为了迎接肖恒而来的,他们只是为了接这个机会探一探秦大人的虚实。



    毕竟总是这么悬着心脏受不了。



    事实上,众人的猜测是对的……秦大人带来的那些银两此时的确用得差不多了,而肖恒给他的那些容易变现的东西也都变现得差不多了。



    兵营一开就有如吞金巨兽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巨量的资源,尤其是肖恒订的伙食标准还是与临安府那边看齐的……这小半年来四川府的猪肉价格都被买涨了两成!而且四川不比临安,临安府是天下资源都向首都集中,而四川的肉猪养殖却只能满足本地的需求。



    秦大人最开始还觉得肖恒所给的那些银两太多了,可现在当他真正发现手中存款即将用光的时候,秦大人的态度自然也就有了巨大的转变。



    这种酒席宴会其实肖恒并不算喜欢——吃吃喝喝倒是无所谓,问题是人太多事太多,而且环境也比较吵。



    吃饱之后肖恒就偷偷溜了出去,只留秦大人一个人在里面应付那些人。



    就在肖恒靠在栏杆上望着街道上的行人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出来了?让我好找。”



    “呆不习惯就出来了。”肖恒头也没回的答道。



    秦大人走到肖恒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就见一个挑夫挑着担子,慢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那人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秦大人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的担子挺重的样子。”肖恒说道。



    “……这世间又有谁的担子不重呢?”秦大人缓缓的说。



    “所以,没钱了是吧?”肖恒忽然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笑问道。



    “……是。”秦大人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颇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嘛。”肖恒淡淡的笑着,“不就是要钱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大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呦呦?秦大人的脸皮这么薄的吗?这点小事就不好意思了?那你之前逼婚的时候怎么脸皮那么厚呢?”肖恒挖苦道。



    “这……”秦大人忽然发现,自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为什么如此呢?



    因为两个字——理亏。



    还因为另外两个字——心虚。



    肖恒看到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的秦大人,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秦荐啊秦荐,你可真不是个合格的政客。”



    “政客?”秦大人勉强一笑,“这又是贤、贤……肖公子发明的新词吗?”



    此时此刻,面对着肖恒玩味的目光,秦大人连贤婿两个字都叫不出口了。



    “不是,是我们那边的叫法。”肖恒再次转过身去,趴在栏杆上望着这个小城,“一个合格的政客要有足够厚的脸皮……秦大人,要脸是当不好政客的。”



    “……”秦大人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挖苦了。



    “钱我带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份详细的撤退地图。”肖恒终于算是放过秦大人了,开始谈正事,这也让这位大宋的三品大员松了口气。



    “撤退地图?”



    “不错。”肖恒答道,“这一路我们边走边测绘,选了一条相对比较好走的路……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蜀江。”



    “……”秦大人默默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