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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方子被解
    里正瞅了好几眼自家儿子才接过了律例,上头明确写着“大兴律例第二百五十一条: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两年。”



    意思是犯事男女,都得抓去坐监牢,女子若有夫婿,则另当别论,需增加至两年。



    里正沉吟半晌:“犯妇姜秦氏,你若供出奸夫,我可缓你半年刑期……”



    他话音还未落地,秦寡妇就问:“他也要受到刑罚?”



    里正点点头,秦寡妇笑了一声:“两年就两年,多个半年没什么大不了。”



    姜燕正在为庆喜儿包扎上伤口,触及娃儿的伤处,庆喜哇哇哭了两声。



    秦寡妇头埋得越来越低,尘地上溅开几滴泪花。



    里正再逼也知秦寡妇不会再开口,正想着怎么处置姜大牛时,反应过来的胖头媳妇不依了,指着姜大牛大声道:“把我家相公打成这样,他不用抓进去做监牢?”



    坐监牢到底是一件大事,里正好言相劝,能私了就私了。



    胖头媳妇咬死了不肯松口:“不把他给逮进去我就跟你们村没完,你判不了这事,我就写状子上衙门告去!”



    里正简直是脑瓜仁疼,姜正又凑到他面前,翻开律例:“爹,第三十八条。”



    里正一口气没上来,斜了他一眼:“咋哪那都有你?”



    姜正腆着脸:“三十八条写得可详细,您瞅瞅:‘伤人者,视伤势处五十大板至徒十年’。姜三桥这伤势可不轻了,五十大板都是轻的。”



    里正捧过册子仔细看了看,问了一声大夫:“你看着他伤势如何?”



    大夫慌慌张张擦了一把冷汗:“大约……大约没个三五月是下不了地了。”



    “是这,你要一心公了,我这儿就把事给判了,也算他两年,你服不服?”里正转向胖头媳妇。



    胖头媳妇哼笑一声:“两年也还算够本。”



    姜大牛一听顿时吓疯了:“凭啥抓我去坐监牢?他跟我婆娘有私,我就是打死了他又有什么错?我大字不识一个,甭拿那些个律……律例来吓唬我!”



    姜正刷刷翻书,关于这些个争风吃醋打伤人也有那么一条。



    里正将他拨到一边,就这点事还用不着他用律法来镇场子。



    “姜三桥跟你婆娘那点事是嫁你之前还是嫁你之后犯的?你是当场逮住了还是亲眼瞧见了?”里正板下了脸,“姜大牛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没念过书有得是人念过,不识字就能胡乱打杀人了?大兴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话把姜大牛给镇住了,他眼泪鼻涕水儿顿时糊了满脸,膝行至里正跟前:“老爷老爷,多少钱我都愿意陪,就是把闺女给卖了我都赔,别抓我去坐监牢。”



    姜燕抱着庆喜儿往姜桃背后躲了躲,姜桃咬牙将她护在身后。



    还没等里正呲他,胖头媳妇叉着腰就骂起来了:“呔,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怂包软骨头!连你家婆娘都不如!两年监牢坐就坐了,还想把闺女给搭进去,黑了你双眼!”



    “还想要赔钱,姑奶奶告诉你,就是万担黄金搁在我面前,我胖丫都不带眨眼的!我就是要你坐监牢坐到死,什么玩意儿!”



    话尾的余音在场中还未消散,周围人齐刷刷的鼓起了掌。



    胖头媳妇甭提多得意了,圆乎乎的脸飞霞一片:“里正老爷,刚巧你也在这,咱家三桥的地可都借了十几年了,该给咱们算算租钱了。”



    里正问询几句,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转向秦寡妇:“这地还给姜三桥你是依还是不依?”



    秦寡妇怔怔看着前面一小块地:“随老爷判吧。”



    姜大牛眼瞅着两年监牢是要坐的了,又如何肯叫钱财从手里头溜走。



    “老爷,这坊子她都明明白白要转给我了,您问她也是瞎问。”



    里正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秦寡妇没搭腔,姜大牛仰着脸:“我都打听了,这坊子能传给我,也能传给燕子,既然他家地要收回去,坊子就给我折几个钱……”



    一直没吭声的姜桃忽然站了出来:“既然他都说能传给他也能传给燕子,凭啥不传给燕子?你俩到时候都进去了,撂下一个女娃和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叫他们怎么过活?”



    垂头的秦寡妇眼睛亮了亮,姜桃又道:“燕子会做豆腐,留着坊子还能糊个口,传到大牛叔手里迟早都得拿去换钱,再说了……”



    姜桃话还没说完,秦寡妇忙不迭道:“我要转给燕子!老爷,我立马就签契子。”



    姜大牛激动得要上去咬她脖颈,里正一拍手叫人把二人分别给拖了出去。



    人群跟着上外头看热闹去了。姜大牛和秦寡妇的事料理干净,就该说胖头媳妇这块地的事。



    谁知胖头媳妇一听是要把这坊子给救她的小姑娘,顿时摇了摇手:“不要了不要了,你就拿着使去,契子我回去就直接撕巴了,一块村里的破地能值几个银钱?”



    姜桃和姜燕相视一眼,惊喜不已。正要跟胖头媳妇客气客气两句,胖头媳妇趁着人都跟去外头了,结结实实踹了躺在地上姜三桥两脚。



    “回去我就跟你和离,说姑奶奶肥,姑奶奶还没嫌弃你是个病秧子呢?多少人参燕窝给你养着,你就是这么个负心汉,呸,瞎了老娘的眼!”



    见两个小姑娘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胖头媳妇还有些不好意思,捋了捋发丝:“嗨,男人就那么回事,都是贱骨头,婶子可提醒你们一句,找谁都别找这种面皮好看,实际一肚子花花肠子的!”



    姜桃和姜燕跟小鸡仔啄米似的点着头,胖头媳妇一甩脑袋,呸呸两口唾沫唾在手心,抓起姜三桥一只脚就往外拖,有好心的村人瞧见了说要就帮一把手,叫她推开了:“帮啥帮?就这玩意,要不是怕他死在外头我得担官司,就是大夫我也不带请的!”



    目送那一尊小山似的身影出了门,地上的姜三桥砰砰砰连撞了几个拐角,头上顿时鼓了几个大包,本来还留着半条命,这会儿就连半条命都悬了。



    姜燕抱着娃,姜桃和姜正三人站在废墟之中,正有些物是人非懵懵懂懂之时,外头急急忙忙走进来一个妇人。



    “桃子,你那方子叫人给解了,王家圪崂都传疯了,你赶紧瞧瞧去吧!”



    来者正是六婶,见她慌得两手打颤,姜桃反倒叹了一口气,歪头靠在姜燕肩上:“豆腐西施,这回得靠你养我了。”l0n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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