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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 韦缙云探绥远驿
    裴延休猛吃一惊:“王叔,左骁卫豹骑大军新败,云州危痹。



    阿史那贺逻鹘更是虎视耽耽,早就想要攻破云州,敲开通往关内的大门。



    现在又出了这桩事,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韦韬世点点头,又摇摇头,缓缓说道:



    “孤对这薛家七郎素有所知。虽然,当年大闹陶然楼之时,孤与其有过节,他也因此才离开了繁华的京师,到这苦寒之地戍边。



    但,薛氏一门,皆是将才,深受圣上青睐。



    他又跟随圣上征伐高丽,也算是屡建功勋,朝廷又对之恩赏有加,他怎么会伙同安元寿作乱呢?”



    裴延休道:“王叔,以小侄愚见,薛万备竟然与安元寿这种蓄私怨、陷大军的奸诈之徒沆瀣一气,那就说明此人绝非良善之辈。”



    韦韬世笑望眼前年轻的裴延休,摇了摇头。显然,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



    当年薛万备调戏孙天,也是少年浪荡,可说他能做出通敌卖国的事,韦韬世是决然不信的,毕竟薛万备骨子里还是一个爱国之士。



    韦韬世不再跟裴延休讨论此事,遂转过身对张寒风道:“拿地图来。”



    张寒风快步走到车内,拿来了地图,与张景风一人拉住一头,将地图展开。



    韦韬世走过去,双目凝视着地图。



    少顷,他抬起头来对裴延休道:“延休呀,我们已经进入了大青山中。”



    这句话说得裴延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点点头:“是,是呀。”



    韦韬世微笑道:“我们初来乍到,对云州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裴延休恍然大悟:“王叔,您这是又要微服私访了?”



    韦韬世乐了,拍了拍裴延休的肩膀:“你小子,还算知孤者!”



    话音刚落,大将军柴哲威飞马赶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韦韬世面前,躬身施礼:“大帅!”



    韦韬世点了点头:“哲威,大军今日在何处扎营?”



    柴哲威道:“回大帅,意欲在云内县安扎。”



    韦韬世点点头:“很好。”



    说着,他走到地图旁,静静地看着。



    柴哲威走到他身旁道:“大帅,那云内县令请末将上禀大帅,他已将县衙腾空,做为临时行辕之用。”



    韦韬世微笑着摇了摇头,手轻轻点在地图上,手指向西划着,进入大青山中。



    手指最后停在了山中的青凉乡上。



    山坳里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驿站,正是绥远驿。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狂风在怒号。绥远驿的大门敞开着。



    朔风劲吹,扬起一道沙墙横扫而来,黄沙渐渐弥散。



    一匹雄健的骏马静静地屹立在尘雾中,正是韦缙云。



    韦缙云轻轻一夹狮子骢,缓缓地向驿站走去。



    院内死一般的寂静,马蹄声孤独地回荡着,韦缙云轻轻一带马缰,狮子骢停住了脚步。



    他飞快地扫视着院内:敞开的正房门;紧闭的厢房;碉楼、马槽……瞬间,驿站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韦缙云的脸上露着一丝冷笑,手放在剑柄上,漫声道:“既然历来了,就现身吧!”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吱嘎嘎”的巨响,驿站大门轰然关闭。



    韦缙云没有回头,双目静静地望着前方。



    脚步声响起,一众官军飞也似的从房后冲出来,将韦缙云围在垓心。



    为首的旅帅道:“你是何人?来绥远驿做什么?”



    韦缙云笑问:“是官军?”



    旅帅点头:“正是。”



    韦缙云道:“岚城卫大将军、河东王韦缙云。”



    旅帅一惊:“河东……河东王?”



    韦缙云点了点头,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官凭递了过去。



    那旅帅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扑通”,双膝跪倒,双手将官凭高举过头:“末将不知王爷驾到,造次胡为,请王爷恕罪。”



    韦缙云接过官凭:“起来吧。”



    旅帅道:“谢王爷。”



    韦缙云道:“你们是哪一卫麾下?”



    旅帅道:“回将军,末将等是左骁卫麾下,奉大将军郭孝恪之命,前来勘查驿站。”



    韦缙云点点头:“发现了什么?”



    旅帅叹了口气:“哎,真惨呀,驿站里的弟兄全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我们刚来的时候,这院子里、屋子里到处都是死尸,是我们将尸体归拢到了一块,放在那边的厢房里。”



    韦缙云点了点头道:“先随孤到正房中去看一看。”



    正房内凳倒桌翻,一片狼藉。



    韦缙云站在屋中,静静地观察着。



    一点灰尘从房梁上洒落下来。



    旅帅又领着韦缙云走进厢房,说道:“河东王,您看看这儿。”



    韦缙云跨进屋内,登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屋内堆满了尸首,从衣着上来看都是守卫绥远驿的军士和驿卒。



    韦缙云走到尸体跟前仔细地察看。



    尸身上的伤口早已凝固,看样子,已死去很长时间了。



    旅帅道:“连守卫官军,带站中驿卒,总共三百多具尸体!”



    韦缙云点点头,看了他一眼:“你们来了多长时间?”



    旅帅道:“已经两天了。”



    韦缙云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屋子,向马房走去。



    槽头上栓着数十匹驿马。



    韦缙云在旅帅的陪同下走进来,他的双目仔细地搜索着。



    一点红色跳入他的眼帘,他定睛一看,槽头上一匹黄鬃马的鞍辔下挂着一点黄色的布丝。



    他走过去,轻轻地将布丝从鞍辔上取下,就着槽房外透进的阳光仔细地看着。



    蓦地,他抬起头来,数日前发生在平驱王府的事情,闪过他的脑海。



    那是裴延休遇害的那个夜里,在平驱王府后院的马房中……



    韦缙云回忆。



    韦韬世的目光顺着马车车厢地面向下望去,忽然,一点黄色的小布丝引起了他的注意。



    布丝挂在车厢的尾部,方向是从下向上。



    韦韬世赶忙走过去,轻轻取下布丝,仔细地看着。



    一旁的韦缙云问:“父王,这是什么?”



    韦韬世道:“这很有可能是凶手衣服上剐掉的布丝。”



    回忆结束。



    韦缙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将布丝揣进怀中。



    身后的旅帅笑道:“河东王,您对这布丝还挺感兴趣?”



    韦缙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旅帅问:“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韦缙云道:“没了,孤只是随便看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