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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钱
    “唉我们的命怎么都这么苦。”张琰感慨道,“启明机械厂明明就是个大厂,在兵器工业系统里谁不知道可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会好的。听说启明机械厂要跟伦多省的伦多重型汽车制造厂重组,要成立集团公司,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效益肯定会好起来。咱们都是兵工学校毕业的,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厂的老工业基础都很雄厚”田庆文说。



    “伦多重汽你们要跟伦多重汽合并伦多重汽可是兵工厂里的领头羊啊”张琰说。



    “没错。要真是这样的话,从两个厂的技术、体量和基础上讲那也算是强强联手了。不过,也不知道这是猴年马月的事。”田庆文停了停说,“还是那句话,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伦多重汽”张琰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张琰突然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惊叫起来:“博士博士赵博士不是在伦多重汽吗”



    “他是学习标兵是优秀毕业生,在当年的第一拨校内招聘会上就被伦多重汽招走了。”田庆文说。



    “你可以跟他联系一下,让帮忙打听一下企业重组的情况。”张琰说。



    “毕业后我们根本就没有联系过,我联系不到他。再说,合并、重组这些都是明天的事,我现在只能考虑今天能不能活命。”田庆文说。



    张琰心里的激动像泛起的水花,这会又回落到大海里了。



    “就是,赵博士也不知道给你打个传呼”张琰嘟囔着。



    “我们毕业这么久了,谁联系过谁大家现在的情况都不好,都没脸联系同学。唉中专教育压根就是个怪胎,这么低的学历能找到什么好工作”田庆文叹了一口气说,“话说回来,社会上的人谁不好面子谁不想衣锦还乡要是跟咱们前几届毕业生一样都能分配到好单位,谁不愿意联系同学”



    “你不会穷得连一分钱都没有了吧你别顾忌面子,我先借你一点。”张琰说。



    “上次被市容罚款的钱还没还你呢”田庆文说,“不瞒你说,人没钱的时候会胆子都会变小,头都抬不起来。最近我一离开这个宿舍说话都不敢大声,见到卖东西的都不敢问价格只要有地方挣钱我肯定去,哪怕是扫大街、掏大粪我都去,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人穷志短。”



    “药店挣得多吗”张琰问。



    “比厂里多。我去了先做导购。”田庆文说。



    “导购”



    “就是骗老大爷老太太,引导着他们买药,再就是引导那些性功能不好的男人买壮阳药。你肯定会觉得这种药恶心,但是卖这种药利润大也挣得多。”一说到卖药,田庆文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比如壮阳药,一盒四五百,我能挣四五十块,一盒药挣四五十,一天就算只卖出去一盒,一个月下来就能挣1000多块,1000多块,这可顶我在厂里小半年的收入啊。要是一天能卖出两盒这种药,我一个月就能挣三四千,三四千块呐”



    “这不会是骗子吧”张琰问。



    “我又不是造药的,我骗谁了我只是帮忙促销,我挣的是提成。”田庆文说。



    “要是我在药店能站稳脚跟,我这辈子都不用再为钱发愁了。这一年来我算是穷怕了,没有钱的人猪都嫌弃。”田庆文说,“我宁愿嫌弃猪也不愿被猪嫌弃。如果我有钱了谁要是敢再欺负我,再让我去拔草,我就用钱砸他,把唾沫淬在钱上用钱砸,用成捆成捆的钱去砸,他妈的要是砸不死他,这些钱就全归他。”



    张琰突然觉得田庆文像变了个人,变得连他都有点不认识了。



    “上次市容把我抓去为啥还不是为了罚点钱我要是有钱的话,他妈的,他罚我800,我给他1000,他罚我1000,我给他2000,我就不相信他还会狗眼看人低”田庆文咬牙齿切齿地说。



    显然,那名市容和厂里让他拔草的人都被田庆文列为了仇恨的对象,他们的淫威践踏着一个刚走上社会的毕业生的尊严。



    田庆文说:“张琰你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上钱才是万能的,不管是学者、教授、专家还是蹬三轮、卖茶叶蛋的,在钱的面前从来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就算科学家没钱治病,疼死在医院门口也没有谁会帮一把上学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找个好工作,为了能多挣点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聊了很多很多。张琰原本想把自己自考过关的消息告诉田庆文,可突然觉得在金钱面前这点小事微不足道,甚至有点荒唐和可笑。



    “看来,你是确定要辞职”张琰问。



    “是。我明天就去办手续。”田庆文说。



    “你辞职了,这个宿舍厂里还让你住吗”



    “我去外面租房子。”



    “租房子一个月得一百多块吧”张琰问。



    “两盒药钱。”田庆文说,“如果我们为了这点破工资还患得患失,这辈子不是会被累死而是会被穷死。”



    话至此,他们已没有什么再说的了。



    田庆文把张琰送到自行车棚跟前,张琰取了自行车后他们向前走着。



    突然田庆文想起了一件事,他说:“军强最近又回家了,等他来紫华了你也过来,咱们一起聊聊。”田庆文说。



    “诶,钢铁厂情况怎么样”张琰问。



    “能咋样不咋样”田庆文说,“军强家出大事了,工作上的事他顾不上,他就是个临时工,在厂里干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咱们同学怎么都过得这么惨唉”张琰叹了口气问,“军强家出什么事了”



    “他爸爸好像被公安局抓走了。”田庆文说。



    “什么”吱吱作响的自行车立刻停下,“你说什么”



    “因为金矿上的事和另外一个矿主打架了不,听军强说是被另外一个矿主纠结黑社会给打了。”田庆文说。



    “他被人打了,怎么还会被公安局抓去”张琰问。



    “是啊。他是受害者怎么会被抓了呢”田庆文寻思着,觉得情理有些不通。很快他就摆摆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是家道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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