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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悠久的厂史
    “这些树早先还不适应紫华市的水土,大批都死了,经过多年的融合以后,这种外来树种不仅完能适应了这里的水土环境,而且还成了企事业单位,甚至整座城市的绿化树种。”小胡说。



    “你的学校在哪里?”小胡问。



    “洛明。岚莱省洛明市。”张琰说。



    “噢,挺远的。你们学校是面向全国招生的吧?”



    “是啊。我们同学都是从全国各地来的。”



    “真羡慕你们。”小胡说,“咱们厂里的中专生绝大多数都来自紫华纺校,不过,大专生和本科学生大都来自纺院和纺大。”小胡说。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厚厚的被褥扛在肩头,不一会儿,汗水就把张琰的肩膀映湿了一大片。



    “咱们厂历史悠久,是1934年开建1935年建成投产的。后来改过几次名字……对了,你知道旧中国为什么要建这个厂吗?”小胡问。



    张琰当然不知道,他抱歉地摇摇头。



    “你没有学过中国纺织史?”他又问。



    张琰更加尴尬了,只好再次摇头。



    “其实,当时建设咱们这个厂的目的就是为了抵制日本棉纱的杀价倾销,‘九一八’之后,日本人的侵略得寸进尺,我们国家的灾难越来越大,那时,只有西北地区相对安全,战争阻断的当时的交通,西北地区又是产棉地区,所以,就选择在这里建了浩达棉纺织厂。”小胡说,“咱厂可是西北建厂最早、规模最大的近代化机器纺织企业,对民族工业在西北的起步和发展,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啊?”张琰惊叹。



    这时小胡才说他叫胡光明,是三年前分到厂里的陆风纺织工业学校的中专生,现在是厂人劳科干事。



    “胡师,你知道得真多。”张琰说。



    听到这话,胡光明冲着张琰笑了笑,他的笑跟头顶的阳光一样灿烂。



    胡光明说“新人进厂后还要进行培训,到时,会专门给你们这些干部讲厂史。”



    “干部?”张琰心不禁心头一热,又想起了四年前洛明工业学校第一节班会课上,班主任王自民老师的讲话“同学们,非常高兴你们能披荆斩棘,脱颖而出,来到咱们洛明工业学校。从现在起,你们将是未来的国家干部……”



    尽管在中专期间,他曾因考试挂课而一度消沉,但最终总算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到达了胜利的彼岸,要不是那次断笔立誓和绝地追超,也许,他就不会有今天。



    行走在一棵棵顽强生存于紫华的这些外来树种之下,张琰颇有感触。他小时父亲就常对他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往往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现在想想,这句话是多么的深刻。



    如果不是从小被父亲逼迫着学习,他就不会考上中专,如果中专时他在几门功课挂课后不断笔立誓,忍辱负重,他也就不会顺利毕业,也就不会有今天。



    在洛明工业学校考试失利时,在他六神无主孤立无援时,只有她,勇敢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与他一起承担着痛苦的煎熬。宛如……



    想到这里,张琰突然鼻子一酸,“宛如,你这会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报到的路上?”



    “第一任厂长对咱们厂纺织技术进步的贡献非常大。他曾留学日本,就读于东京高等工艺学校,专攻纺织工业。”胡光明说,“有一天,他去清花车间巡视,用手指夹取清花机上的棉花时,机器将他左手两根手指夹断了,虽然他被及时送往医院治疗,但后来感染面一点点扩大,医生只好把他的左臂从肘部以下都截掉了,伤愈出院时,他成了失去左手的残疾人……”



    张琰倒吸了一口气,从思绪中回到现实。



    “什么?左臂被截肢?”张琰惊讶地问。



    “到了厂区你就知道了,这里和学校完全是两码事,生产是存在安全风险的,咱们厂时不时都会出现安全事故,我来厂里那一年,老织布车间有个40多岁的女工就被飞出来的一个梭子击中太阳穴,死在岗位上了。”胡光明说,“入厂培训时,安全是一门非常重要的课,你到时可要仔细听讲。”



    “嗯。”张琰点点头。



    胡光明带着张琰先是走出厂区,再沿着水泥路经过食堂,穿过家属院,这时已来到女单身宿舍楼门口。



    棉纺织厂实行倒班制,许多男工女工这会都没有上班,直到张琰对浩达越来越熟悉之后他才明白,女单身宿舍楼门口永远都是厂里最热闹的地方。无论厂里生产任务饱和还是不饱和,无论企业的效益好还是不好,这里总会聚集着许许多多的男青年,总有男男女女打情骂俏和捶打嬉闹,也总少不了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九一八’事变后,全国纺织工业受到了重创,有的破产,有的停工,咱们厂就是由赫赫有名的大仁企业集团创办的。”胡光明说,“遗憾的是,大仁纺织企业集团最终倒在了日本人的火炮当中,永远地消失了,可是,它的儿子到今天已经走过了60多年的历史……”



    “浩达是大仁纺织企业集团兴建的?”张琰问。



    他从来都没有学习过纺织专业,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棉纺织厂,自然就不知道什么大仁纺织企业集团。



    “是啊。这不是在《中国纺织史》上都讲过吗……?”胡光明惊讶地睁大眼睛反问。



    “哦!”张琰支吾了一声应付道。



    张琰打心眼里佩服胡光明,正如当在校时崇拜文学社社长魏一涛一样。



    “我昨天看了你的简历,你老家也是农村的,我们都一样。”胡光明微微笑了笑说,“我们都是中专毕业生,到厂里以后还是要多读些书,咱们和工人不一样,干部和工人平时是很少交往的,你不要受这些年轻工人的影响,他们除了上班,剩下的时间全都在挥霍和消磨时间。”



    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一道两扇铁门前,铁门上着锁,只是留着中间可供一人通行的小门。



    “来,我帮你……”胡光明说着帮张琰把横着的铺盖卷转了个方向,扶着它顺利地从小门通过。



    这是一个破败不堪的院落,院里有两棵很粗的炮桐树,硕大的树叶子将上午的阳光层层阻隔,只能透下散乱的点点斑驳的光,阳光像漏网之鱼一样在微微跳跃着,挣扎着。



    一条红砖铺成的狭长的小路绵延到院落中间,然后又分成了三个岔路,分别通向三栋同样用红砖盖成的房子。地上红砖路以外全是泥土,前阵子刚下过一场雨,泥土长满了绿茸茸的苔藓。6层高的楼房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墙体红砖已变成了橙黄色,一层层脱落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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