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漪觉得自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只是这场病似乎过于厉害了些。

    她雪白的脸庞，双手在一夜间便的枯槁丑陋，她原本已经垂到腰间的浓密青丝，在一夜间，全部变白。

    丫鬟尖叫着跑远了，在她的夕阳色幔帐下，摔碎着一面镶珠嵌玉的铜镜。

    秋止这个时候出现在屏风前，与她仅一层薄薄的纱幔相隔。

    “你这又是何必。你将最后这一舞给了他，却害自己没了命，值得吗？”

    帐子内静谧无声，许久听到她的声音渐渐急促。

    秋止立即掀开帐子，即使已经预料到了她模样的变化，却没有想到，这远远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可怕。

    绿漪已经向一条脱水的鱼般，奋力呼吸，可是还是不能够有什么效果。

    她挣扎许久，又渐渐平静下来，眼睛始终向门外望着。

    闭眼前，有一滴泪水落下，终于让秋止有了触动，心里一软，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子来。

    木盒子里是一枚青色药丸。

    他半扶起她，将那药丸塞进她的嘴里。药丸太大，始终无法被她吞下。

    秋止毫不迟疑拿过枕头边的茶碗，吞下一口，又凑近她的嘴边，渡她服下。

    这个时候，绿漪的意识并不清明，却在服药后，有了好转。

    过了一盏茶后，她的呼吸不再急促，慢慢缓慢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这天夜里，梁国再次下了一场大雪，将整个国都似乎罩在了一场葬礼下。

    绿漪掀开帘子，便有阵阵冷风吹进来，冻得她一哆嗦。

    她缩了缩，最终还是一咬牙，从凳子上拿起厚厚的雪袄穿上，又披上了丫鬟落在地上的翠色披风，才慌慌忙忙出门。

    走到龙德宫外，有守夜的太监伸手拦住，“你是做什么的，陛下已经睡下了，不许搅扰。”

    她怯怯退下，有些失望。

    那屋子果然暗黑一片，看样子是熄灯很久的样子。

    太监只觉得奇怪，面前的女人被斗篷的风帽遮住了大半部分脸，打扮很是奇怪。

    他正要伸手揭开，想要看看她的真容，没料到一缕白发被寒风刮出，调皮的飞舞着。

    他里脊撇嘴，“哪里来的嬷嬷，也配见到皇上，快走快走，若是搅醒了陛下，小心诛你九族。”

    绿漪被他推搡出去，她又在殿外等了两个时辰。直到身体再次陷入没有力气的绝境，她才慢慢折转身。

    那药丸，不过是只能让她再回光返照数个时辰，药效很快就会过去。

    她知道，或许见不到他了，便想着回去给他留个什么东西。

    穿过御花园时，她却猛然瞥见一个高大身影，正默默伫立在一棵老松下。

    这松树有些年头，也是宫中的一道风景。因为年龄太大，被小宫女们奉为神树，免不了要缠绕些红色丝带，祈求缘分。或是埋下铜钱，祈求金银。

    梁王并不信服，早些年便禁止了这项活动，并让人将这儿封闭了起来。

    可是今天，双手合十，在满是红色丝带的树下默默伫立的人不是他梁王，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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