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副尚好的棺木送去塞外不久，听说卫洵便大吐了一口鲜血。

    没有多久，听说他接连给皇帝写了长长短短十三封奏折，每一封都情真意切，目标十分明确。

    那就是——请卫允废贵妃。

    卫允难得在和雪团玩了一会儿后，捏着那折子笑的十分开朗，“洵亲王可气的厉害，你瞧这字迹，我都能想着他写这信时恼羞成怒的模样。”

    我扫了一眼那折子，心中也十分气愤，自我进宫以来，他卫洵便处处与我作对，时时惹我不痛快。

    于是，我请求卫允让我替他回一封奏章。

    卫允欣然答应了，或许在他看来，我与卫洵斗来斗去，也是他的乐趣之一。

    我磨好墨，铺好宣纸，一气呵成写下

    孤与爱妃举案齐眉，十分恩爱。亲王要我废贵妃，实在是比割孤的心头肉还难受。

    琦贵妃懂事守礼，孤很喜欢，绝不会废了她。倒是亲王，一个人在塞外，没有人知道冷暖，没有人添衣加饭，很是可怜。望亲王好好思过，有机会可以回京和王妃团聚。

    大约是看懂了我讥讽他没人照顾，也认出了我的字迹。

    据说，我回信的第二天，卫洵便给自己找了两个妾室，还不吝啬笔墨，用丈宽的宣纸给我回了信。

    信上是一个青衣白裙的女子，女子身量窈窕，只是脚的部分是画的蛇的尾巴，手的部分是蝎子的臂膀。

    这个美女尖尖的脸上，则是空白一片。

    小顺子被吓的坐倒在地，口齿不清道“亲王大人怎么也学会了画符了？“

    我怒急，将纸几把揉烂，“他这不是画符，他这是画我。既讽刺我蛇蝎心肠，又讽刺我不要脸呢。“

    小顺子一怔，捂住嘴，努力憋笑。被我一瞪，迅速跳到门边，指着画说，“洵亲王好笔力，这身量，这头饰，和娘娘在亲王府时，一模一样呢。“

    “滚！“

    屋内这才寂静下来。

    我呆呆站立一会儿，颓然坐在地上。

    醉烟罗花粉，柿子糖，这两样东西搭配起来，就像是慢性毒药一样。

    依照我在卫洵走时给他下的分量，应该最多不超过三个月的时间了。

    这么一呆，连卫允进来了，也不知道。

    他无限怅然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宫里格外寂寥呢。以前的时候，荣亲王和荣亲王妃会带两位小世子进宫来玩，安亲王也会带一些歌姬进宫献舞，还有太妃、扬州郡主都会进宫，热闹的紧。“

    荣亲王在不久前带着王妃回并州，探望王妃父母，没想到半路上遇到风雪，就被阻拦在了路上。

    扬州郡主和驸马近日则在闹和离，驸马觉得公主脾气过于强势，终于无法忍受，在年前大吵一架后去了青州老家。

    安亲王家的丧事还没有完，白色的丧布、丧花还没从屋檐上摘下来，王妃又在准备去慈悲寺，所以也不会有人过来。

    卫允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提议道“孤想拟旨，让洵亲王回京过年。不知道贵妃怎么看？“

    就在我与他对视的片刻时间里，我看到他眼中的审视，似乎在看我会如何回答。

    我与卫洵的关系，从来尴尬，他突然提起卫洵入宫，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他又在怀疑什么？

    我心内一凉，撇过头去，“洵亲王去了塞外，还不到半年，陛下就召他回来，而且没有什么名头，只怕不和规制吧。”

    他这才轻声一笑，却没明确说出是否要卫洵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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