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米崔漠然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蚂蚁大小的行人。

    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

    他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然后感到一阵心悸，不单单是记忆中的那个人，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或者说，一个消息。

    但是，究竟是什么？

    他一拳打在面前的墙壁上，颓然叹气。

    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狄米崔，出事了。”龙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狄米崔转过头，正好看见青年从他身边经过，“铁石心肠和甘草他们不知道怎么被‘铁鸦’发现了。”

    狄米崔连忙跟上：“他们是大意了？还是被掌握了行动？”

    “不知道，据他们说，他们已经很小心了。虽然铁石心肠不太靠谱，甘草一个暗杀者兼职黑客，应该不会犯低级错误。”

    “就是说，‘铁鸦’的人有领先我们的消息渠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确实，不来硬的不行了，怎么样，你要来吗？”

    “当然了，”狄米崔检查好了身上的武器，“团队，不是吗？”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出了大厦，坐上那部旧车。

    “那么，现在我和我姐兵分两路，她去支援铁石心肠他们，我们负责去给‘铁鸦’找些麻烦。”

    老掉牙的车子这一次没有辜负两人的期待，一脚油门下去，四个轮子拼命跑了起来，犹如一头笨重的野兽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险而又险地躲过一台台车子。

    引擎疯狂咆哮，汽车上的辅助电脑和龙火大脑里的驾驶程序全速运作才没有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他朝旁边指了指，笑道：“你打开看看，我还在车上准备了点东西。”

    副驾驶上的狄米崔打开面前的挡板，露出里面的枪械，普普通通的冲锋枪，甚至没有扩展接口，更不要说智能系统了，简直和旧时代的老枪毫无差别。

    “便宜货，自然没那些花里胡哨的方便，唯一的好处是不怕被骇进来。”

    “正好适合我这种没做过义体强化的用。”狄米崔把它拿起来，黑客的能力是所有新时代人都要忌惮的，谁的生活中离得开电子设施？又有谁没做过几次义体强化手术？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黑客就能控制掉对手的义体和武器，唯二的解决方案是找一个更强的黑客，或者是选一些更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

    “便宜但有效，”他行云流水般确认弹夹，拉开保险，瞬间以一个熟练的姿势抬起枪身，瞄准，然后放下。

    熟悉的感觉。

    狄米崔把枪放到一个顺手拿起的位置，车前窗上显示的速度数字已经飙到了满值，龙火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飞速转动，从车流的一个个缝隙中穿过，直到看见他的目标。

    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旧型号，放着震耳欲聋的激昂音乐，鬼叫的听众清一色竖着莫西干发型，手舞足蹈。

    “那边——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两辆车子几乎平行，“嘿，朋友们，”他朝那边大叫一声，却只吸引到满是不屑的一瞥，龙火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猛打方向盘，扭到尽头。

    车头偏移过去，带着巨大的惯性，这次就吸引到了全车人的注意，狠狠撞在一起。

    他们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只好先用嘴巴去对付敌人，迎接他们喝骂的是狄米崔抬起来的黑色枪口和无数倾泻出去的子弹，骂的最起劲的司机首先受到了针对，密集的子弹瞬间粉碎了车窗玻璃。

    可怜的家伙因为贫穷没去选一辆好车，身体被打出一个筛子，马上就咽了气，连带旁边的倒霉鬼也遭了殃。

    整部车子被死去的家伙连累着朝路边加速撞去，等龙火扳回方向盘，他们都随着撞击远离人世了。

    “哦豁，配合地不错，狄米崔。”龙火空出一只手，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拳头。

    狄米崔从后视镜里面看到冉冉升起的黑烟，除了一些不怕死和反应迟钝的家伙，公路上的许多热心的家伙发扬了他们的中心城模范市民风范。

    早在龙火撞上去的时候，就很有默契地停在了“禁止停靠”的屏幕旁边，看着那些“铁鸦”的同伴——“趴下！”

    狄米崔倾下身子，顺便按住了龙火的肩膀，撞到了喇叭的按钮上，发出刺耳的提醒，然后一行子弹夹杂着骂声从他俩头顶扫过。

    两个人从车窗探出身子，各持一把冲锋枪，左边的一个正在十分努力地犯下谋杀罪行，右边的竭力在车顶找一个好位置同时不让自己掉出去。

    司机正拿着手枪，忙着跟和他并行的那辆车友好沟通，乐于助人为乐的车主也表示愿意配合并对此十分顺从。

    狄米崔看着后视镜去瞄准，用上了自己还算新的义眼，他可是把说明书反复翻了好几遍，视觉增强装置配合上运算能力，在他的视野中，一条条发散红线在枪口延伸出去，在碰到的物体上留下一个红点印记。

    他用力稳住跳脱的枪身，把许多条红线集合成一条，“先干掉那个开枪的。”龙火身上挂了几道彩，好悬没有像刚刚淘汰的司机一样被直接干掉，他一边缩着头一边旋转方向盘，“这破车，早晚得换了。”

    于是红线的点汇集在了开枪的家伙头上，这家伙卖力地过了头，整个身子都在车外，脸上癫狂的笑容以及飘忽的准头实在让人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两边的子弹同时喷吐而出。

    下一刻笑声终止，红的白的都炸裂开来，洒了一地，手里的冲锋枪还在不停喷涂火舌，随着尸体直直垂下去，子弹划过龙火那辆旧车的轮胎。

    “我草！”龙火立刻大骂一声，“这都能中！”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车身一震，就变成一头不受控制的猛兽，往旁边的护栏冲去，狄米崔也只能死抓住车窗顶部旁边的扶手。

    他看着后面车里那个剩下一半的脑袋的家伙一边跟地面接吻一边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拖着，划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阿拉伯数字一。

    坐在尸体旁边的同伴显然不太喜欢这个不完整的数字，抬起他的脚往车外一送，补上了数字顶端的勾。

    现在，它比较像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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