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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就是一算命的
    一日不见?!并非如此,亘谷一大早可就去他寝屋走过一遭,两人相看生厌,也免了客套怏怏离去。

    至于如隔三秋?!那更不可能,他们俩的情份还没有到如此地步,若不是碍于归池的面子,亘谷也不可能踏入明府大门。

    总是一句玩笑话,听得那头明承压低声量的窃笑,亘谷难免不生气,掩在宽袖中的手不觉收紧,双眉微颤,脸上表情更显严肃。他有些后悔来此,可既走到这一步也没有扭头就走的道理。

    也不是认识他一天两天,口无遮拦是他的惯性,只是都被关进了祠堂还有闲心思说笑,心也是够大的。

    亘谷紧抿双唇,也不回应他的话,默言片刻方才平静说道,“你为何去玄鹰军营府。”

    纵使落晖关道一事早已盖棺定论,不过,对于玄鹰军的战士们来说,这仅仅是个说辞。毕竟,死的是千人同袍和军中将帅,他们定不会像外界百姓那样,仅凭一纸告示,便将这份仇恨轻易压抑。

    灭北漠斡塔自是无需争论的决定,可身负重大失责嫌疑的明承,又怎可随便放过。当年可是有不少玄鹰军将士聚集皇宫门外讨要说法,寰王姜殇一连下两道王令力证明承清白,众怒难熄,又现身于城墙角楼之上,当众剪下一缕长发为明承做保。

    此事就此终结,两年而过,姜芷见到明承那一刻依旧是满眼仇恨,如她一样对当年决议心怀不满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明承此番去玄鹰军,不就像是猪撞树上嘛。

    猪撞树上!哼,也只有他干得出。亘谷沉心一想,倒觉得这个形容十分贴切。

    明承散漫的往高门上一靠,略显无奈懒懒说道,“哎!我是被骗的,你信吗?”

    “不信!”亘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点基本信任都没有,明承心头瞬间凉了一半,脸上浮着苦笑,“我可没这么尚武,更不会无事往那里钻。”

    确实如此,他去玄鹰军营府可是为了瞧热闹,谁知竟热闹了旁人。

    亘谷不知这前因后果,只是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恰巧遇上令青,闲说两句方知,他跑去玄鹰军报名参军惹恼了太夫人,被罚跪在祠堂反省。亘谷有自己的思量,还以为他是因查案才选了这条路,急急跑来,没想到遇上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后话,此人不去想他也罢!

    亘谷回神,才将注意力再次落到门前的剪影上,“你若为了查案从军大可不必!”出口语色毫无波澜,就像是平日随聊。

    明承可是从未打过这个主意,笑道,“当卧底劳心劳神,我才懒得去做,倒是期待公子为我算上一卦,用你通晓过去未来的本事帮我瞧瞧,落晖关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这是第几次央求,虽被拒绝惯了,但每每说起此事明承依然是兴致满满。今日也一样,笑意和颜上那双充满期待的褐瞳星光,可是要比烛影绰绰的蜡烛还要明耀。

    刚还一派深沉,听完他的话,亘谷竟将脸上皱在一起的刻板五官舒展开来,不觉在嘴角翘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片刻却又消失,随之才淡淡说道,“你那小师伯嘴倒是严!竟……”

    话说一半又止住,明承最不喜欢这种聊天方式,可又耐不住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难言的话要犹犹豫豫。

    “小师伯的嘴一向很严,作为师侄的我也一样。”夸了旁人捎带还赞了自己,明承大言不惭竟也不觉得有半分不妥,言语出奇的温和,继续道,“亘谷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你也无需有负担,卜卦算命这种事还是随缘,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毕竟,我还是挺惜命的,要是真让我拿几年阳寿做交换,我可也是要好好权衡一番……”说了许多方顿顿喘了口气,话锋一转继续问起,“你跟我师伯到底说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卜卦算命是真,能探知过去未来是假~”

    从未对此做过回应的亘谷竟然破天荒接了他的话!而且还是如此惊天的大秘密。

    亘谷言语平静,话也是出奇的多,这又继续道,“从未以阳寿做酬为代价,不过是以讹传讹顺势而为罢了……这些,你可信?”

    本还是一副懒样儿的倚在门边,可听罢他说的那些话,身上像是注入了一股鸡血,令明承“腾”的一下直立起身子,脸上僵硬如寒风扫过,也只有俩眼还能灵活的颤动一下。

    幕山延泽堂,可是一众梦想成道修仙之人的灵域,卜卦命运,更是流传已久的独门绝学。相较于不周山来说,虽不如它那般神秘令人敬仰,却胜在地理优越,不似高山寒地令人畏惧;剑术大成,即便是修武之士也常向往。

    别说是延泽堂的无妄真人,即便是其座下弟子的一句话,都能令那些慕名而来的仰慕者如获至宝。也不知对延泽堂的如此崇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总归,延泽堂弟子每五年一次的下山游历,都会成为州域诸国津津乐道的事,若有幸遇见,再能经他们点化一番,此生似是过的才有些盼头。

    在明承看来,亘谷不愿为他开卦占卜过去是迫于规矩,从未怀疑过这一切只是个谎言,所以,当听到他坦言这一切时,才会如此错愕惊愣如石化。

    “其实,就是个算命的?”明承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可声调不减,门外头的亘谷听得一清二楚。

    “……”

    “算命不收报酬,虽是做好事,可外头那些传言太过吓人。‘收阳寿’、‘收阳寿’到底是造的谣。”

    “……”

    “不对,不对,若真没什么真本事,那孟婆一事又是如何解决的。”

    “……”

    许多问题一股脑涌至心头,明承不知哪个是重点,想来想去,又想起一个问题,啧声一扬问道,“你为何要对我坦诚这一切?”

    若是不说,好歹也有盼头,现在挑明了所有事,倒叫他心底平生许多失落。这下,若想查明真相怕是真的要凭实力了。

    等了片刻,不见有回应,只听一阵阵轻盈的脚步踱来踱去,隔着重门,明承侧耳附上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话。

    亘谷穿着一身冷青色的束腰长衫,锦穗璎珞扣着一盘琥珀色的佩环,随意挂在腰间玉带之上,颀挺身姿愈显意气风华,稍有清风扫拂,一层衣摆吹浮一层长发缭乱,那一瞥的淡漠瞳神从房门前划过,忽而投向越墙而过的银杏枯树,忽而又收回眼底全化一抹心头事。

    他停步站立于石阶之上,透过从屋内投射而出的光影能隐绰瞧见明承似偷听姿态的佝偻曲背,怅然说道,“烦了。”

    烦了!明承眉头紧锁,慢慢直起身子,琢磨着这俩字不甚理解。这是整日撒谎为百姓算命烦了?还是被我纠缠烦了?

    似是明白明承的困惑,亘谷坦言,“今日后,可莫要再来烦我,你的事我帮不了。”

    “你要离开?”明承一阵着急,说话也急促起来。

    凭亘谷的性子和功夫,若是想离开谁又能拦得住!既然如此,何须来跟他说这些秘密换取自由。明承问出嘴,自知是问的多余了,随即又赶紧接着补充,“你头脑灵活,即便没有什么占卜之术也定能帮我查明真相。”

    如此说显得有些自私,明承“呸呸”两下,组织组织语言继续说道,“你已知我并非真正的明承,我也知你们延泽堂不为人知的内幕,既然咱俩都交换了秘密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这么多客套,你帮不了我,可若是有事我可以帮你~”

    这话感人吧,明承已觉得满足,凑到门前仔细听去,可只有一阵脚步声由近至远。

    这是又走一个!

    明承失落,身子一颓然靠在门框上,吃到肚里的晚饭似乎都消化的不剩半点渣子,只剩空虚、寂寞和冷。

    石板长路蔓延,引着亘谷穿过石拱门,出了祠堂的院子便见一片略显苍凉的竹影稀疏相应。

    “可满意了?”亘谷驻足在一片灰墙之下,轻瞥一眼尽是犀利。

    月影下,归池慢移而出,脸上早已堆砌起满满笑容,舒展宽袖,这厢躬身施礼,客气谢道,“辛苦亘谷公子。”

    亘谷闷哼一声,“家底儿都抖了出来,我欠你的恩也算是还完了。”

    归池跟着哈笑,“自然,自然。”见他离去也疾步跟了上来,此时,心情已是大好,“这下,明大公子该着急了,明早怕是要求着我将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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