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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落榜书生意难平???
    对于明承来说,眼前的男子只是个陌生人,对明朗而言,他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即便这个弟弟身上有万般不足。

    若非落晖关道一战,或许他们还如往常一样玩世打闹,明承为自己的英勇骄傲,明朗为自己的才学规划,而这一切,如今都成了奢望。

    两年前的落晖关道,丧了千人性命,丢了兖国威严,如果不是因为明家的影响力身为少将的明承恐是大罪难辞,也因搭进半条命让朝堂众臣不敢再多言半句。那不周山上,两年光景,明承潜心养伤,遥隔千里外明朗始终挂念。

    等来了归人,却没了往日情分,明朗瞧他一脸的窘迫样子心头也不禁揪了一下。顿了片刻,这才抬手轻挥让那俩小厮退下,阿竹心跃,这就端着托盘附身告辞,赶紧和着另外一人稳步离去。

    少有人踏足的后池凉亭又恢复了冷清,明承默默不语只想着找个由头赶紧逃窜,而明朗倒是不慌不忙,握着书册的手一紧这又向前凑去,脸上依然是淡淡的浅笑,“怎么,两年不见对我这兄长也生分了?”

    面对熟络的打招呼明承略显尴尬,只得呵呵笑道,“可不是故意生分,只是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刚才知晓,你是我兄长……”

    明朗依旧和颜悦色,略略弯腰,亲切的又凑近些许,“你若想知道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暂时不用。”明承一边回绝,一边往旁边躲闪去。

    想他七尺男儿自觉得已是完美身高比例,可不曾想那明朗比自己还要高出小半个头,两人并肩而站说话,他竟要猫着腰。兄长总归是兄长,个子高些也便让他高去,明承虽不自在但也只能是在心里暗暗吃味。

    明朗像是看破了他的尴尬之处,话锋一转,“你也不必挂心,以前,比那还荒唐的事你也没少做。”

    明承哑口,并不觉得这是在安慰人,倒像是嘲讽。

    略略抿了抿嘴,若无其事的将清风宽袖往胳膊上捋了捋,这就恢复一副没事人的淡然脸相,嬉皮一笑,将所有心事收起。

    “大哥起的也够早的。”明承重启新的话题,已然凭借厚皮脸技能换上笑颜,双眉轻挑悠悠说道,“大哥怎么到这里来遛弯儿。”

    明朗回道,“这里清净,适合晨读。”

    “晨读好哇,是个好习惯。”明承憨憨一笑,继续追问,“刚听小厮说,大哥是个才子,想必定是饱读诗书!敢问大哥您是否参加过科考,有无考取功名?”

    “从无!”

    ……

    落榜书生意难平,转性与弟争家产?!

    明承不知哪儿来的脑回路竟然脑补出一场宅斗大戏,甚至觉得要比孟婆苦等一世寻仇的孽缘还要精彩。竟不禁开始期待起这场戏开锣。

    他一门心思钻到自己的戏文中过足干瘾,一旁的明朗却暗暗有些失望,刚还笑意满面这下缺蒙上了一层阴郁,带着些无奈自言自语道,“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人人口中称赞的才子,明朗也并非浪得虚名,自打进了书院便是先生眼中的优等生,即便是对他并无好感的明太夫人也从未否定过他的才情。

    五年前,那是兖国科考改革后第一次开设的科举考场,吸引了无数郡城的学子迢迢赶来,即便是高手如云,可明朗依然是众望所归。

    这众人中却并不包括明承,在他眼中兄长可不是用来读书的,成为明家家主才是他应该干的。

    考试那天,明朗的房门牢牢从外锁住,屋里的他再是捶门顿足也无济于事,门口坐着个混世小魔王任谁也不敢靠近,即便是惊动了明家老爷和明太夫人,也不曾劝动半分。最后,明朗放弃了反抗,无力的依坐在门框边怅然若失。

    明承却是欣喜若狂,同他一般隔门而坐,满心欢腾的雀跃说道,“兄长,今后您就别读书了,老实做个生意人挺好的。”

    明朗久久没出声,更是连着几日都不曾与明承说过话。

    明承的恶性行为并没有阻止明朗认真读书,虽心有不爽却也算是小有收获,至少知道这个兄长生气是个什么样,若是哪天沉着脸不言不语,那必然是动了真气。

    站在池边秋风一吹凉意更甚,明朗偏偏喜欢这冷风而过的感觉,可再一瞧明承,早已是缩起脖子打起抖来。

    明朗不似刚才那般和颜悦色,轻锁眉头,嘴角紧闭,顿了顿倏然收起低落,这才说道,“时辰还早,你若无事回墨园再睡个回笼觉,省的太夫人与母亲去瞧你的时候不在状态。”

    说毕,不再多留,迈开大步这就从明承身侧走过,清白长衫衣袂掠起,带着一股淡淡的梨香飘然而去。

    明承见他神色低沉的离去,不屑的一撇嘴,觉得兄长是个说不得的小心眼,倒是愈发坚定自己的猜测十拿九稳,心里嘀咕起,这兄弟俩的关系定是表里不一!

    如此折腾了一晚上还真是有些困了,当走回墨园时双眼已经是撑不起来,胡乱将长衫一脱,这就栽倒在床榻上蒙头大睡。这算是他回到阳间后的第一觉,不过,却并不美好,断断续续做了好些个梦,不是打打杀杀,就是被人吆喝来吆喝去,总之,比对付女人还要累人。

    明承慵懒的伸了伸腿,打着哈欠在床上滚了两圈准备再闭目养会儿神,可刚翻身却被眼前的景象吓的精神抖擞,条件反射的弹坐起来,抓起被子全都拢在胸前抱住。

    距离床榻不过半米,三个人整齐的一字排开错落而坐,最右边稍靠前的席位坐的是明太夫人,一身灰色团花罗锦长衫,板正雍容,今日,长衫内搭了件乳白色的银丝钩花长裙,迤地裙摆拢簇在脚边。

    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可身姿端庄,双目威肃,强势女子的锐气呼之欲出。

    居中而坐次席的是阳氏,明家老爷明澈唯一的一位妻子。明承是见过的,昨晚跟在明太夫人身边那位,便是她。

    盘于头顶的发髻极为简单,却也是发丝光洁修整清雅,一双似水的杏眼温柔极了,瞧着明承便是会心一笑,眼角边也随之泛起几道淡淡的皱纹,对襟团纹白露薄烟纱衫,衬的她脸色更显苍白,腰系姜白丝带,一条盘着花样的翠水络子倾泻而下。

    当目光掠过前面两尊大佛后,明承这才仔细看起最后一位“不速之客”。

    明朗坐得端正,依然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双眼迥然若锋芒,比起清晨的那身素衣,换了一身束腰黑衫愈发显得身姿挺拔。

    通体那身黑锦十分讲究,丝线勾勒的竹叶花纹均匀绣在领口长襟,紧收的袖口上熨着一团祥云滚边,就连缠绕头顶半梳发髻的绳带也是一条花纹黑绸,可即便是一身黑也无法遮掩住他满身轩昂气质。

    因明家老爷去世的原因,排排而坐的三人各个穿着简约低调,不是灰就是白,再搭配他们一脸无欲无求的严肃表情,更觉得是为某人“守丧”,而躺在床上迟迟不动的明承,无疑就是那个被守丧者……

    被他们这么盯着看,明承还真是觉得后背森森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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