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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将水再搅浑一些
    估摸着那边该完事了,宇文泰站起身说“我去看看阿齐他们来了没有。”

    他走出山洞去,不远处的贺楼齐和刘武见他出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将伞遮在他头上,一边说“丞相,马车在前面。”他回头对刘武说“去将车赶来。”

    待到宇文泰和冉盈上了车,刘武问“回府吗?”

    宇文泰想了一下,说“去璞园。”贺楼齐应了一声,快马加鞭先赶去通知了。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路沉默着。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和惊吓,又和宇文泰在山洞里闹了一番,现在总算能舒舒服服地靠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

    刚一靠车里柔软的小榻,一阵困倦袭来,冉盈顿时有些昏昏欲睡。宇文泰见了,说“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冉盈半闭着眼,本就已经半睡半醒,听他这样说,轻轻嗯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而宇文泰一直靠在车壁上看着她,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一到璞园,两个侍女已经撑着伞等在外面,见他们到了,连忙迎了上去。

    在众人面前,宇文泰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持重。他接过侍女手中的一把伞,见她们将冉盈接到了伞下,说“让她们伺候你沐浴,换身干净衣裳。孤晚点找你。”

    冉盈轻轻点了点头。宇文泰见两个侍女一路护着她往里走去,这才放下心来。

    几个侍卫也将他簇拥进去,一路走一路说“那三个杀手,一个被丞相当场杀了,另外两个都留了活口,武卫将军会连夜提审他们,以期他们尽快供出陈潜和史仲和,将这案子移交到大理寺去。”

    “不用。告诉李昺,将人秘密关押,不用审。任何情形不得有丝毫的泄漏。”宇文泰阴冷着声音道,“让梁景睿他们先慌一阵子。”

    莫那娄会意地点头,正要离去,宇文泰又说“还有,把郎英的消息盖住,不要让外界知道他的死活。搜查郎英越高调越好,消息,压得越低调越好。”

    刚才回来的一路上宇文泰重新想了这件事情,他已经不打算经过大理寺了。卷宗进了大理寺,郎英作为当事人难免要被多番传讯。那帮大理寺的官员个个精通刑狱之事,是察言观色的高手。郎英在他们面前久了,不管是她的身份还是这件事情本身的真相都容易露出破绽。

    不如放出一些消息,掩盖另一些消息,混淆视听,将水搅浑,让梁景睿那帮人看不清局势,惶惶不可终日,自乱阵脚,甚至自相残杀!

    急什么呢?将水搅浑一些,然后静观其变吧。

    跟着的几个侍卫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互相看了看,暗暗想,丞相如今对这些事是越发的狠辣和老练了。

    两个侍女迎面过来垂首行了个礼“郎君,热汤已经准备好了,请郎君前去沐浴。”

    “嗯。”宇文泰应了一声,撇下一众侍卫而去。

    冉盈暂时抛开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在几个侍女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水蓝色的半袖高腰襦裙,便披着湿湿的长发,由侍女们领着去找宇文泰了。

    到了书房,见宇文泰已经洗了澡,换了那身出发广阳前一晚穿的白色的大袖长衫,一边看书一边在等她。

    见她来了,说了声“去上药吧。”

    一个小侍女上前将她延至书房一边的榻上坐下。在那榻上的一只松木托盘里,放着一只白瓷小罐。小侍女打开那小罐,一股草药的清香散了出来。她恭谨“我来帮女郎上药。”说着拉起冉盈的手,撸起她的衣袖。

    那本洁白细腻如玉的皓腕如今破皮红肿着,是被绳索捆绑的伤痕。小侍女用白棉布蘸取白瓷罐里的黑色膏药,轻轻涂在那道宽宽的伤痕上。一边涂一边轻轻地吹着气。

    那药膏涂上去凉凉的,十分舒服。冉盈觉得原本火辣辣疼的手腕顿时觉得好了很多。

    “疼不疼?”宇文泰放下手中的书册,走在一旁看着,问。

    他垂目看着她的手腕,表情有些心疼。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孤挺的鼻梁看上去是那样的桀骜。冉盈抬眼看着他,心绪又翻涌起来。

    宇文泰丝毫没有察觉,垂目轻声说“这是治皮外伤很好的膏药,应该不会留下疤。”

    想到她是因为他让她去申斥梁景睿才受了这番惊吓,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说“若是真的留下了疤,孤会对你负责。”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多么重要,身上有一点难看的疤痕,都可能令她低人一等,将来无法嫁一个良配。

    冉盈脑子里正在想着梁景睿这件事情,耳朵里听他说这话,又是一愣。负责?

    “怎……怎么负责?”她抬头看向他,张口结舌,又想后撤。

    这人怎么老是这样一惊一乍地吓人?他……他是什么意思?

    宇文泰听了这话,抬头注视着她。这话一说出口他也有些后悔,脑子一热,一向不妄言的他竟轻许承诺。最近面对她的时候自制力越来越差了。

    他白了她一眼,有些恼,却不知是恼谁“留了疤难免被人嫌弃啊。若你因为这个嫁不出去,孤负责为你找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冉盈听了这话,忽然间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种失落只在她心间偶一探头,便立刻隐去不见。她嘻嘻一笑“好呀!有劳公子。”

    旁边的几个小侍女都忍不住哧地笑出声,又赶紧纷纷捂住嘴。

    这小女郎实在是好玩,每次见她和郎君这样来来回回地打口水仗实在是有意思。郎君对她却是异常的容忍迁就,甚至每每都是一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郎君很喜欢她呀。

    宇文泰觉得肝疼。是不是聪明的女子都喜欢装傻充愣?这家伙怎么像条泥鳅一样滑手?他都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了,她还准备继续装糊涂?

    他见侍女细细地用柔软的白绸将她的手腕裹好,又见她憋着一脸的笑,没好气地问“阿盈,你说,孤对你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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