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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难产
    说起甄道怀胎生子还真个不容易,她嫁来张家后,小夫妻俩和和美美,可过了三年多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在这个年头,无后可是大罪过,就连一向喜欢她的婆婆都已经私下碎碎念着要为张广纳妾。

    这好不容易怀上了,本是大大的喜事,甄道在怀孕期间倒也一切正常,可就有一点实在太过反常,那就是产期超时了。

    张家乃是真定大族,请来的医者自然都是最好的,医者问诊之后都以为应当在半个月前就生产。

    可甄道始终不见动静,胎儿倒是十分调皮,时不时在肚子里踢人,估计是在娘胎里待得太安逸不肯出来。

    随着时间拖得越来越久,张家上上下下却止不住忧心起来,这年头生孩子堪比走一次鬼门关,无论是产妇还是胎儿都十分危险。

    当甄宓主仆急匆匆赶到产房外时,发现姐夫张广正在屋外团团乱转,一脸焦急之色。

    “姐夫,怎么样了。”

    张广看到甄宓来到,忙说道:“你阿姐突然就肚子疼了起来,事先也没个征兆,幸好家里早就请来了稳婆,才不至于误事。”

    “那就好,那就好,姐夫你也别急,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甄宓一个小姑娘,对这种事情也毫无经验,只是说些没营养的安慰话。

    不过张广说了几句话后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不再来回踱步,来到屋门口努力想要听一听里边的动静。

    这产房可是重地,等闲人都不能入内,家里不少女眷都待在偏房里等待,甄宓也上前一一见礼。

    或许是胎儿在娘胎里待得实在太过舒坦,这临出生了仍旧磨磨唧唧不肯出来,可把甄道给折磨得不轻。

    从午时不到开始肚子疼一直拖到了申时,把包括产妇、稳婆在内的所有人都急得一身大汗。

    甄道一开始还死命地嘶吼,到得后边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可仍旧是不能顺利产出。

    外边的张广与甄宓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真定城也就那么点儿大,很快城内世家大族俱都知晓了张甄氏难产的消息,很多有经验的妇人俱都前来探望,并七嘴舌地出出主意。

    在颜氏宅邸里的梅娘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思忖着颜良已经把甄宓的事情告知了母亲,那基本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梅娘本就是使女出身,可不会有什么争夺名分的打算,但也清楚日后免不得要与甄宓多多接触。

    人们对未知的事物都会存有一份敬畏之心,梅娘与颜良前妻魏氏的关系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故而毫无芥蒂。

    但想着今后要面对一个新的大妇,心里也难免有些忐忑,又加上甄宓出身中山冠族,万一有些不好的脾性,那日子就难过了。

    恰恰好,这次张甄氏难产,而魏氏当年在生絮儿的时候也是难产,让梅娘心中有些感同身受,觉得这是自己前往拉近关系的契机。

    梅娘思忖再三,便备上一份礼物往张府而去。,

    梅娘虽是妾室,但也是颜良唯一房中人,张家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报至张广处。

    张广这会儿脑子里一团浆糊,哪里还考虑得到其他的,直接告诉旁边的甄宓。

    甄宓听闻梅娘前来,也小吃了一惊,但她毕竟是大族女子,天生便有一种高人一等的自觉,认为一个妾室应该不会刻意来挑衅自己。

    甄宓来到一处偏厅里见着梅娘,二人初次相见,都对对方的姿容颇为赞赏。

    甄宓双九年华,如同一朵刚刚吐露芬芳的花朵,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

    梅娘虽然比甄宓只大了三四岁,但毕竟久为人妇,多出一股微微成熟的端丽。

    甄宓刚刚进入偏厅,还没开声,梅娘已经站起身来郑重地福礼道:“妾见过宓娘子。”

    甄宓原本还有些拿捏着,见梅娘的姿态放得这么低,便也柔声道:“宓见过梅娘子,不知此来所为何故?”

    梅娘道:“妾听闻功曹夫人生产艰难,思及故主母有感,故而前来探望一番,不知功曹夫人如今情形如何了?”

    甄宓也对姐姐一直不能顺利生产而心急如焚,答道:“仍在煎熬,我不能入内,也不晓得究竟如何了。”

    梅娘道:“当年故主母也是拖延甚久,所幸有从邺城请来的一个稳婆力主把主母抬起身子,让产妇方便发力,才顺利产下了絮儿。此法或也有几分用处,不妨让功曹夫人一试。”

    甄宓这时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抓着一根稻草就不放,问道:“这如何抬起?怎么个方便发力?”

    梅娘与甄宓解释了一番,但甄宓对妇人生产之事毫无经验,简直鸡同鸭讲。

    甄宓心急之下,便上前拉着梅娘道:“你随我来,和那些稳婆亲自说。”

    梅娘没想到甄宓如此果决,只得任了她拉着来到了甄道的产房外边。

    在产房两旁偏厅休息的张府妇人们以及城中各家各族的妇人们便见到了这样一个场景。

    甄宓急匆匆拉着一个婉丽的妇人前来,然后不由分说拍产房的门,叫道:“里边的稳婆,出来一个,赶紧的。”

    张府的妇人虽然不知道那陌生的女子是谁,但对于甄宓如此冒失的举动也有些不满。

    但其他家的妇人大都见去颜良府邸里拜访过,认出了梅娘的身份,俱都惊异于传言中要嫁入颜家的甄宓竟然与梅娘手拉着手如此和睦。

    产房中的稳婆出来了一个,梅娘便说了一些之前魏氏生子时的小技巧。

    那稳婆毕竟专业人士,一听就听明白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但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试一试再说。

    因为刚才的这一番举动,甄宓对梅娘的感觉大好,便相携着来到张府妇人休息的所在,向大家介绍。

    梅娘没料到甄宓竟然如此好说话,觉得今天来得相当正确,但也隐隐担心自己说的方法有没有效果,若是没有效果时不时会被见怪。

    好在甄道身体底子不错,稳婆们在甄道的身后殿了不少被褥,让她上半身抬高,方便发力。

    而且原来的产房密不透风,十分闷热,因着刚才稳婆进进出出打开的门扉,带入了几许新鲜空气,让甄道精神稍稍振作。

    甄道神志稍稍清醒,知道这是关键所在,随着她咬着牙拼命使力,产房之中终于响起了胎儿清亮的哭声。

    听到这一声哭声,四周所有的人都腾地站了起来,凑到了产房门口。

    不一会儿甄道的贴身丫鬟跑了出来,说道:“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张广虽然神情轻松了一些,但仍旧十分紧张,拉住丫鬟急切地问道:“道娘如何了?”

    丫鬟忙答道:“娘子无事,只是有些脱力。”

    张广一听母子平安,这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只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往后倒去。

    幸好身旁的几个仆僮上前牢牢扶住,才不至于让新科奶爸跌倒在地上。

    落在的梅娘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自言自语道:“这张功曹倒是个会疼人的。”

    甄宓没有走远,听到她的呢喃,笑着答道:“是啊,姐夫最是爱护阿姐呢!”

    梅娘下意识地道:“宓娘子如此可人,夫君日后也会如此对你的。”

    甄宓原本就因为姐姐顺利生子而欣喜,听了梅娘的话后更是心里温暖,也不把她当外人,说道:“是啊,府君可是个会体贴人的。”

    梅娘见甄宓烂漫可爱似无心机,也觉欢喜,便打趣道:“宓娘怎还叫良人为府君,不觉太过见外吗?”

    被这么一打趣,甄宓晕染双颊,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谁都不知道,二女的第一次见面,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若是颜良知道此事,指不定会当场笑岔了气。

    二女议论的主角颜良,如今却十分烦恼。

    他刚刚参加完了颁奖典礼,但却不能休息,而是要继续处置手边层出不穷的工作。

    原本带兵作战的时候,颜良手下的都是老班子,张斐负责训练与后勤,隗冉率领骑兵,负责斥候探哨,昌琦负责冲锋陷阵,他甚至大多数时候都只需要大方向的决策便可。

    但来到常山后,不仅仅需要负责军务还要负责政务。

    虽然大部分的政务有长史辛毗分担,但还是有不少紧要事务要他来处置。

    加上颜良心大,又搞比武大会又搞福利彩票,紧接着还要唱卖盐铁酒专卖权。

    对于这些大大超越时代的新鲜事物,颜良手下没有人能够完全一肩担当起来,都需要靠他这个倡议发起者来协助指导。

    自从梅娘与絮儿来到真定后,颜良倒是有心多陪陪家人,但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就昨天晚上还是直接住在了军营里。

    前些日子颜良还有空闲与小美人幽会一下,这几天根本抽不出空来,让他也头痛不已。

    颜良心里感叹自己手下的幕僚班子还是太过单薄了,若是如袁大将军一般手下有沮公与、田元皓、审正南、逢元图、荀友若、辛仲治、陈孔璋等如此多的谋士,那岂不美哉。

    可那些成名的谋臣绝不可能屈身在颜良手下,就连辛佐治被派到常山担任长史,多半也是袁绍的平衡手段,绝不可能唯颜良之命是从。

    提起人才,颜良就一阵头痛,从邺城征辟而来的刘劭、时苗、张揖、沐并等人刚刚各就各任,还需要考察一段时间,而田丰之子田灿更是被他派往了邺城疏通关系一直未归。

    恍惚之间,颜良想到了两个人,崔琰和公孙方不是说到常山来游历游历么?怎么这就没影子了?不应该啊!

    颜良喊道:“牛大!去唤张来。”

    “诺!”牛大下意识答应之后,刚刚要出去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谁是张,连忙转回身问道:“呃将军,哪个张。”

    颜良骂道:“当然是掾张揖了。”

    牛大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讪讪地跑了出去。

    掾主管学校和礼义教育,掌教授诸生,算是个教化职能的清贵吏员。

    按说张揖应该在国治元氏县办公,不过这次真定举办的比武大会乃是个人文盛会,自然要这些笔杆子们大肆宣扬一番,所以张揖这些天也来到真定,与前来此地的世族文人们应答唱酬,很是和乐。

    不料牛大去了半晌后却独自回来,说道:“禀告将军,张不在军营里,也不在校场那边,有人说他去了城里会友人。”

    如今天色渐暗,快到了晚饭时间,自然也不能要求别人天天加班,尤其是掾这种动笔杆子和嘴皮子的官员。

    颜良说道:“那也不急,你且去关照一下,待张揖回来之后,让他来见我一次。”

    “诺!”

    颜良又问道:“有见着毕轨么?”

    牛大答道:“主记史正在营内。”

    “行,把他叫来,你去传两份膳食来,我与毕轨边吃边说。”

    毕轨虽说是常山主记史,但也仍旧兼着军中的主记一职,只要颜良在营里处置军务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负责记录和起草文书,也就是俗称的工作秘书。

    毕轨在常山没什么友人,即便有也是军中的颜枚、夏侯衡、卫恂等人,大都外派了出去,所以老老实实待在营中,一被召唤就很快来到。

    “昭先来了?还没用过膳吧?来来来一起吃一些。”

    颜良如此客气,毕轨受宠若惊,说道:“将军有何吩咐?”

    颜良道:“不急不急,边吃边说。”

    毕轨只得坐在颜良对面端起饭碗吃饭。

    颜良忙了一整天早就饿了,也不管毕轨先就着面前的小菜扒拉了两晚粟米饭,然后端起水杯润了润喉道:“昭先,想家了么?”

    毕轨正在喝肉臛羹,被颜良突兀一问,差点没把肉羹从鼻孔里喷出来。

    “咳咳咳咳!”毕轨一手捂脸一手抚胸咳个不止。

    颜良恍若未觉,还谆谆教诲道:“年轻人,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要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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