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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的咒语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惊醒了正在床上休息的苏宏章,他迷迷糊糊地掀起了床帐,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桌子上的漏壶。

    此刻漏壶不过响了三声,时间大约在子时左右。

    苏宏章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动作也惊动了身边躺着的通房丫头。

    “怎么了侯爷!”通房丫头从苏宏章身边的坐起来,美娇娘袒露春光,毫不避讳地依偎在苏宏章的怀里。

    苏宏章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将依偎在自己身上的通房丫头推开了些,道“去把窗户打开。”

    他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掺在雨声之中,连空气中都带着股诡异的味道。

    习武之人的五感比常人要高出许多,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察觉出周围环境的异状。

    只不过这诡异的气息太过微弱,连他自己都不能察觉哪里有问题。

    通房丫头听到苏宏章的话,皱着眉道“可是现在不是下雨吗?”

    “快去!”苏宏章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那丫头的眼中闪过委屈之色,不过她也不敢得罪苏宏章,只得披了件衣服下床去,伸手将窗户打开。

    窗户一开,便有豆大的雨点打进房间里,也带来了一股混着草木气息和水汽的风。随着雨水的进入,空气中那诡异的气味便加重了些。

    苏宏章闻着这奇怪的味道,眉头越皱越深,几乎要拧成一团了。

    通房丫头看着苏宏章那越发狰狞的脸,缩了缩脖子,只觉得站在角落里。

    “是火油!”苏宏章突然大喊了一声,脸上闪过换乱的神色。

    苏宏章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了鞋子就不管不顾地狂奔出去。

    “国公爷,外面正下着雨呢!”通房丫头见苏宏章就这么跑出去了,不放心地拿起挂在一边的衣服,也跑了出去。

    不过苏宏章此刻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了,哪里更顾得上那个通房丫头的声音。

    火油的味道是从藏书阁的方向飘出来的,那里存放着各地传过来的密报和苏家暗卫的令牌,都是费了多年的功夫才收集起来的。

    火油一旦点起来,除非烧光否则是不会灭的。这东西不惧水,遇水只会加大燃烧的范围,要是藏书阁真的起火了,那他多年的心血就真的是付之一炬了。

    等苏宏章跑到藏书阁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冲天的火光朝着天际直拔而上,而那被包围其中的巨大建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轰然倒地。

    火场的不远处还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鲜血混杂着雨水一路向外延展,留下一地的嫣红,血液的腥味混合着火油刺鼻的味道直直地冲入苏宏章的鼻子,熏得他脑子一阵刺痛。

    苏宏章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一颗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房子早就被烧光了。

    一片残垣之上,一杆白色的大旗赫然插在中央,白旗之上。一个暗红的晋字张扬地印在中间。

    白旗随风而动,那大红晋字也嚣张地武动着,仿佛在像谁示威一般。

    察觉到情况不对的管家也从另一个方向赶了过来,当他看见那插在焦土上的旗帜时,整个人也愣住了。

    “公孙恪,你这阉人!”好半天之后,苏宏章才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来。“马上给我修书一封送去太后那里,叫她速速出宫见我!”

    管家不敢怠慢,急忙去房里写了封信,火急火燎地就冲向了皇宫。

    此时叶卿已经换了衣衫准备就寝了,却不想一个小丫头突然闯了进来,跪在地上。

    小丫头跪在地上,将手里一封密封好的信件递到头顶“太后,国公爷方才叫人过来,说是有急事,请您去府里一趟。”

    叶卿皱了皱眉,道“不见。”

    苏宏章这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都这么晚了还叫她出去。

    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太后好歹去看看吧,国公爷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找您。”若梅在一边劝道。

    “那又如何。”叶卿把还未拆封的信接过来交到秋雁的手上,“两天后就是使节的接风宴了,真要有事等两天后再说吧。”

    她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就算出了什么大事,她也不会去帮他的。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众人期待已久的接风宴,也在一众各怀鬼胎的人的中拉开了帷幕。

    叶卿一大早就被秋雁和若梅联合从床上挖了起来,在经历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梳妆打扮以后,才由一大群宫女太监簇拥着去了乾阳殿。

    按照北唐的规矩,她这个太后作为皇室之中辈分最大的女子,也要代表皇家祖室宗亲去迎接外国的使臣。

    乾阳殿是招待使节的地方,无论是哪国的使节过来拜访,都是在这里接待的。

    “太后,您来了。”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对着叶卿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了。

    站在皇帝身边的皇后看着皇帝行了礼,也一脸不情愿地对着叶卿福了福,看着叶卿的眼神依旧是带着满满的厌恶。

    今天叶卿梳了个飞天髻,配着南珠头面。发髻的两边各戴着一支华美的凤钗,凤嘴吐出一串红色的流苏垂在一侧,与额间的花佃同为一色。

    身上则是一身暗紫色的流云锦宫装,领口至袖口处用金线绣出连云纹,看着沉稳而大气。千金一匹的流云锦贴在叶卿的身上,仿佛流水一般,显得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配合着精美的发髻,更显得她成熟端庄,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

    站在一边的皇后被叶卿这么一比,更是低到了尘埃里。

    皇后看着叶卿的一身打扮,心里嫉妒得要死。明明都是宫装,怎么穿在她的身上就如此沉稳大气,而她穿着却不伦不类。

    叶卿直接忽略了皇后那充满嫉妒的眼神,一双眼睛在乾阳殿的四周来回扫视,却怎么也找不到某只老妖精的身影。

    奇怪了,这样大型的宴会,公孙恪那只老妖精怎么不在?

    跟在叶卿身边的秋雁见状,传音入密道“王爷有点事耽误了,今天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叶卿捕捉痕迹地点了点头,心里暗道这老妖精不来也好,今晚的接风宴她应该会好过一点了。

    呜!呜!

    数十只号角齐齐发声,营造出浩大的声势来。

    在一片号角声之中。

    只见一群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男女,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缓缓地走进乾阳殿的大殿。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那只,黑色的胡子占满了半张脸,让他看不清长相。

    他是犬戎新可汗的弟弟禄甘赞,作为新封的使节前来替可汗求汗王妃的。

    而禄甘赞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身穿黑色对襟褂,面容精致的少女。

    少女的容貌并不像犬戎女子那般深邃,也不似中原少女的清丽温婉,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一种独特的美。

    唇若花瓣,眼若杏核,两弯细眉仿若三月的嫩柳。若是换上一身中原的服饰也跟养在深闺里的官家小姐别无二致,不过这少女肌肤却是散发着健康的蜜色,一看便知道是常年在外的人。此刻那双圆圆的杏眼滴溜溜地转着,宛若一只狡黠的狐狸。

    看着那个少女,叶卿的一双眼睛逐渐开始变得空洞,那少女的面容在她的眼中不断地变换着,像是有两张脸在她的面前不断交替,最后两张脸重合在以前,变成了最初见到的模样。

    不过奇怪的是,那个少女的眉心处却多了一颗泪痣。

    叶卿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少女,此时少女也抬起头来看着叶卿。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半空中撞上了。

    只见那少女愣了一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卿。粉润的嘴巴张得圆圆的,半天之后,那个少女才从嘴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来。

    美女。

    叶卿“……”

    这犬戎的使节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活宝当通译(翻译)的。

    不过现在是正式场合,两人只好各自收回视线。

    那个少女跟在禄甘赞的身后,对着皇帝行了一个犬戎的礼仪。

    “参见皇帝陛下。”

    “免礼。”皇帝站在高位上接受使节的朝拜,端足了皇帝的威严,“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少女站在身后,替使节翻译道“¥!¥”

    “¥!”

    “民女容小九,是使节大人的通译,见过皇帝陛下。”使节的话音刚落下,他身后的那个少女就站出来了。此时她已经收起了刚才那副花痴的样子,对着皇帝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犬戎的礼仪。

    “使节大人说这次可汗从藏北得到了数百只良犬,便作为薄礼送给北唐陛下,还望皇帝陛下您能够笑纳。”

    “自然,自然。”皇帝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看着容小九的眼神带着异样的色彩,“诸位可以在此多留几日,使馆那边朕已经吩咐好了,若是诸位想要游览皇城,朕也可以派个官员为你们带路。”

    “多谢。”使节和容小九一起行礼。

    举行完接见仪式之后,犬戎的使节就跟着宫人一起去了使馆,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位尽显犬戎礼仪风范的通译大人却在皇宫里迷路了。

    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里,容小九正搓着手,两眼放光地盯着一个小火堆里面被烤的外表发黑的鸟蛋。

    “哈哈哈,鸟蛋鸟蛋我来了。”容小九兴奋地拿着一个小树枝拨撩着鸟蛋,想让鸟蛋熟的更快一点。

    为了尽快赶路,她已经吃了三天的干粮了,连个荤腥都没见过。

    要不是中途看风景发呆导致迷路了,她才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烤鸟蛋吃呢。

    为了吃个鸟蛋,她连应对紧急情况的措施都想好了,反正被发现了她可以装无辜,大不了她赔他们一窝鸟不就行了。

    就在容小九一脸兴奋地准备吃鸟蛋的时候,一道悦耳的声音却在容小九的背后突然炸起,那声音清丽悦耳,仿佛琴声一般,可停在容小九的嘴里却仿佛是催人的魔音,“好啊,哀家还以为是谁在御花园里防火呢,原来是你。”

    容小九浑身一僵,她机械地转过身来,便看见一身华服的叶卿带着两个婢女,正看着自己。

    身后的鸟蛋。

    “啊哈哈,美人你好啊。”容小九笑着跟叶卿打起了哈哈。

    叶卿的脸上挂着很明显的假笑,她的视线绕过容小九的身影,落在了还在燃烧的柴火堆上,又看了看容小九,意思很明显。

    “有话好好说。”容小九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自己的位置挪到那小火堆的前面,好挡住正在燃烧的,脸上则是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别收我的鸟蛋,烤这么几个很辛苦的。看在我吃了三天大饼的份上把鸟蛋给我吧。”

    秋雁和若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而叶卿却是直接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谁说要收你鸟蛋了。”叶卿被这个活宝给逗笑了。

    她只是来御花园散步消食的,刚刚才听说这位通译姑娘在皇宫里面走丢了,却不想这位活宝姑娘却让她给遇上了。

    “那你想干嘛?”容小九一脸警惕地看着叶卿,生怕她起歹心把她烤了半天的鸟蛋给抢走了。

    难得遇见一个活宝,叶卿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介不介意加我一个,我有鸡翅,鸡腿,烤全羊……”

    还不等叶卿念完,容小九就刷地一下跳起来了,她一把按住叶卿的肩膀,“好啊,走走走。”

    “走,上我那吃去。”叶卿也拍了一下容小九的肩膀。

    这个表面精明,实则迷糊的小姑娘还是让她先带回宫比较好,不然放任着她在御花园乱跑,连累了宫人不说,御花园里的东西还不得尽数成了她的盘中餐。

    叶卿道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给容小九准备了不少的吃的。

    容小九一看见吃的就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就扑上去了。

    “呃!”容小九打了个嗝,又往嘴里塞了点东西。还不忘含糊地开口“泥……尊素个……嚎人……”

    叶卿拿着鸡翅的手一顿,脑门上横出三道黑线来,“拜托你吃东西的时候能别说话吗?”

    吃东西的时候说话,含含糊糊地谁听得清楚。

    “呃!”回答叶卿的是一声打嗝声。

    叶卿“……”

    叶卿陪着容小九吃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从最先开始的两人一起吃,演变到现在容小九孤军奋战。

    “太后,接风宴快开始了。”一边的若梅上前对着叶卿提醒道。

    叶卿看了一眼埋在半人高的碟子里奋战的容小九,放下了手里的鸡翅,“走吧,去更衣。”

    半个时辰后。

    一身新衣的叶卿站在容小九的身后,喊道“容小九。”

    “没空,吃着呢。”容小九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叶卿终于忍无可忍了,“容小九!”

    这丫头怎么这么能吃。

    都已经吃了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吃完。

    “干嘛!”被打断了进度的容小九有点不爽地抬起头来,不过她一对上叶卿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嘿嘿,美人太后。”

    “接风宴就要开始了,你们犬戎的使节都已经过去了。”叶卿看着那堆得满桌子的盘子只觉得头都大了。“你还不打算走吗?”

    她都已经吃了好几盘了,待会儿宴会上能吃得下东西吗?

    容小九吃鸡翅的动作顿了顿,“妈呀,把这事忘了。”

    都怪她吃得太兴奋了,把正事都给忘了。

    要是让舅舅知道了,她绝对免不了一顿臭骂。

    一把扔了手里的鸡翅,容小九赶紧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擦手布随意地擦了擦,而后不由分说地拉起叶卿的手,“快走!”

    好在两人的速度够快,还是及时地赶到了乾阳殿。

    “太后驾到,容姑娘到!”随着太监尖细的身影响起,叶卿和容小九一前一后地踏进了乾阳殿。

    一进去叶卿就接受了来自各种视线的洗礼,叶卿直接无视,带着身后的若梅和秋雁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陆陆续续地又有不少人进入了会场,众人按照自己的等级依次入座,在一片歌舞省中,接风宴正式拉开了帷幕。

    皇帝的位置在最高的正中间,左侧是以叶卿为首的女眷,而右侧的位置是男子的席位。

    下首处摆着两个席位,一个是摄政王霍延的,另一个则是晋王公孙恪的。

    不过属于公孙恪的位置却一直是空着的。

    叶卿的视线忍不住朝着男子席位那边看去,不过她的视线没敢往下延伸,而是一直落在公孙恪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这老妖精到底是去办什么事情了,拖了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影,就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没出现。

    就在叶卿在思考晋王到底去哪里的时候,她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奇怪的声音,“,apap。¥……!”

    容小九思考了一下,将禄甘赞的话翻译过来又加工了一下,才道“使节大人在称赞您的美貌。”

    叶卿对着那个使节露出了礼貌性的笑容“多谢大人。”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那位使节端着酒杯,走到叶卿和皇后的面前,举起酒杯道“apap(apap!……”

    “他说他想敬皇后娘娘一杯。”容小九在一边尽责地当着通译。

    “没问题。”皇后矜持地笑了笑,对着使节点头。

    就在皇后准备端起酒杯准备敬酒的时候,只见那个使节绕过皇后走到叶卿的面前,端着酒杯走到叶卿的面前,他举起手里的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原本惹到的宴会,一下子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就连那些正在跳舞的舞姬也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使节。

    皇帝的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他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化得最为明显,脸上原本矜持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张笑容不断地扭曲,变形,最后在禄甘赞的刺激下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个没有眼力的蛮子,简直可恶!

    明明她才是一国的皇后,礼服都穿在身上了,那个禄甘赞倒好,居然瞎眼到把她认作太后。

    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噗嗤。”叶卿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她强忍着笑意,一张脸使劲地绷着,“呃,使节大人,哀家是太后,这位才是我们北唐的皇后。”

    容小九的嘴巴抽了抽,尽责地做起了通译“apap……¥”

    “¥……apap(怎么太后回比皇后的年龄小呢,这明明就是骗人的)”

    容小九“……”

    她到底该不该把这段话翻译出来。

    诡异的气氛依旧,禄甘赞一脸迷茫地端着酒杯站在叶卿的面前,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表示疑惑,一众人则是杵在位置上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意出来圆话。

    皇后现在可还在气头上,谁敢去捅这马蜂窝。

    就在乾阳殿一片死寂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摄政王霍延的声音,“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太后穿得太过妖艳,这才惹来了使节的误会,太后娘娘,请您道歉吧。”

    叶卿回过头去看着霍延,霍延神色如常,不过眼中却带着挑衅之色。

    摄政王的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那些摄政王一派的官员赶紧附和“太后娘娘毕竟是先皇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确实不适合穿得这么妖艳。”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这太后平时胆小懦弱,虽然有晋王那个妖人的庇护,但是就凭她一个胆小无能的女流之辈,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呢。

    晋王一派的官员依旧深陷在诡异的沉寂之中,知道一声温润清雅的声音缓缓响起,才打破了寂静。

    “此言差矣,微臣倒是觉得太后娘娘这身装束很合适,是王爷您太过苛责了。”

    叶卿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第一眼便看见了那道浅青色的身影。

    那人不过一袭浅青的长衫罩体,便衬得那颀长的身影飘渺异常。一只白玉冠将如墨的发丝尽数束起,露出如玉的面容来。

    眼眸精致而深邃,眼角挑起一抹温柔缱绻,似盛着江南的三月春水,令人不由的沉醉。

    薄唇轻轻地勾起,浅浅的唇色似红墨入溪,清浅而鲜艳。

    与公孙恪那妖孽的倾国的角色,面前的男子宛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翩翩谪仙,在一众锦衣华服的公子之中,就像是一块静置在一堆静置在璀璨珠宝之中的羊脂白玉。

    是纳兰殊。

    叶卿看了纳兰殊一眼,立即别过脸去。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叶卿,也不可能站在纳兰殊的身边了,与其两厢痛苦,倒不如就此相忘,还对方一个清静。

    纳兰殊见叶卿那逃避的样子,心中一痛,清浅的眸子之中划过黯然之色,令对面女眷的芳心碎了一地。

    叶卿的有意避讳,在有心之人的眼里却成了眉目传情,坐在的苏盈死死地绞着手里的手帕,心中的怒火一片翻腾。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上去撕了叶卿那个贱人,都已经是太后了,还抓着她的男人不放。

    察觉到不对的太子也出来打圆场了,他站起来对着皇帝和皇后拱了拱手,“儿臣相信太后不是故意的。”

    “喝酒吧。”叶卿举起酒杯站起来,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同时一双水媚的眸子也一一扫过殿上的每一个人,宛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剜在他们的身上,“使节还在这儿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闹笑话吗?”

    众人迅速低下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原以为挑了个软柿子捏,谁成想居然是碰到了块铁板。

    看来这个太后娘娘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接下来的节目不过是皇后安排下去的表演和一些游戏,女子的表演依旧是那些烂俗的歌舞诗词,其中比较出彩的算是犬戎一方的容小九和沐家本家的女儿沐清歌。

    容小九舞的是一套剑舞,一身带着异域风情的舞衣勾勒着她曼妙的身材,露出半点香脐小窝,配合着她身上独有的气质,更显得她英气妩媚。

    手上的两柄软剑在她的手上挑出漂亮剑花,在一阵阵高昂紧促的音乐声中翩翩起舞,仿若大漠中盛开的荆棘花。一时让那群大臣看呆了眼。

    沐清歌是继叶卿之后的京城第一美女,她的表演不过是普通不过的琵琶曲,不过胜在她的琴艺高超,一曲小桥流水在她的的演绎下,宛若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展现在众人面前,令人身临其境。

    皇后看着沐清歌的表演,满意地点点头,真不愧是沐家教出来的孩子。

    而叶卿则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懒洋洋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副惫懒的样子,“不知道有哪位小姐是寄在太后娘娘名下表演的。”

    根据北唐的规矩,官家小姐要是想表演节目,就要在一个已婚妇人的名下寄名,算是两人共同表演节目。不过大多数的小姐都会选择寄在自己母亲的名下,那些才艺出众的则是会寄在后宫的妃子名下,比如今天在宴会上大放异彩的沐清歌,就是寄在皇后名下表演的。

    叶卿用袖子掩着脸,盖住了脸上的表情,“有是有,不过她脾气古怪,来不来还得看她的意思。”

    叶卿的一番话说得她身后的若梅浑身一僵,忍不住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叶卿。

    叶卿在北唐的存在就跟透明人一样,哪里会有人愿意寄在她的名下表演节目。

    而且那个计划,真的能行吗?

    “哦?有谁敢不卖太后娘娘的脸。”皇后似乎是来了兴趣,不过话语中的挑衅之色却让人听得明明白白。

    选择叶卿寄名的人,肯定是那种在家里不得宠却想要的女儿,找不到人寄名才会选择叶卿。

    不就是你吗?叶卿在心里暗暗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脸上却是一派平静,“别说是哀家,就算皇帝亲自去请,她也不一定会卖面子。”

    “是吗。”皇后冷冷地笑了一声。

    她就看着叶卿这贱人到时候怎么收场。

    叶卿也不去理会皇后,而是转过脸去,对着负责倒酒的宫女道“过来倒酒。”

    那宫女应允上前,端着酒杯为叶卿斟满酒,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在她准备收手的时候,她的手突然僵住了,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挪不动位置。

    香气四溢的酒水就这么顺着杯口一路往外流,划过桌子,尽数兜在了叶卿的衣裙上。

    咣当!

    酒壶从若梅的手上脱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声音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个断成数截的酒壶,而酒壶里的酒水则浇得叶卿浑身都是,美酒的香味瞬间在整个乾阳殿弥漫开来,混合着叶卿身上独有的响起,好闻异常。

    “奴婢有罪,请太后责罚!”宫女跪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叶卿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站起来“无碍,扶我去换套衣服吧。”

    叶卿由秋雁和若梅扶着,款步离开了乾阳殿。

    三人一路朝着某个偏僻的角落走去,最后来到一间偏僻的宫殿里。

    她们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迎了出来,那女子面容精致,宛若出水芙蓉一般。

    不过她的长相却和叶卿一模一样。

    她是公孙恪手下擅长易容的侍女,叶卿特地叫秋雁请过来的。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女子对着叶卿福了福。

    叶卿点了点头,道“衣服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说着,女子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早准备好的衣服,恭恭敬敬地道“请太后娘娘更衣。”

    将手里的舞衣揉成一团,叶卿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哀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难忘的夜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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