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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挂
    麦收被送往医院,一下子,前台看到对方要死不活的样子,立即挂了急诊,衣红硬是背着麦收上了三楼,来到内科诊室门口,众人看到了连队也没让排,服务台的护士直接推来为病人准备好的车子,让麦收躺在上面。

    医生这才问:“你这是怎么了。”“我的肚子,疼得利害。”麦收强忍住肚子疼,咬牙说道。

    医生把手放在肚子上:“是这疼吗?”麦收摇摇头,医生又移到肾的位置:“是这疼吗?”麦收还是摇头。“是这吗?”这回按的是胃的地方。麦收点头,嘴里啊地一声惨叫。

    “这是胃呀,什么时候开始疼?做过胃镜没有?”

    “今天上午开始疼的,挺突然的,好象有虫子咬胃的感觉。”

    两名医生交换了一下意见:“立即做胃镜检查。”衣红想到那么粗的管子插进胃里,生理反映太大,便问:“病人胃剧烈痛疼,能受得了胃镜的剧烈反应吗。”

    医生说:“必须检查一下,才能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才能治呀?”医生说着,开好了申请单子说:“你去交一下费。”衣红看一眼在床上疼得满头的大汗的麦收说:“我去交费,你忍一下。”麦收已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说:“快点吧,我疼得受不了。”

    衣红点点头,医生说:“小王,你跟着去吧,这是个急诊。”小王从衣红手里接过急诊单,与衣红一起交费去了,

    麦收直接被车子推着进了胃镜室,喝了麻药,麦收强制性地闭紧嘴巴,忍着那种做呕的感觉。现在胃里除了疼,还有一阵阵生理反应。接着嘴里塞进一个塑料筒,“咬住,一会儿就完。”接着手指粗的管子直接被插在胃里。

    麦收的胃里情况终于出现了电脑屏幕上,医物人员吓了一跳:“他的胃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咬得,创口太大。”当胃镜片交到内科医生手里时,医生吓了一跳,人的胃里怎么会有活物?他怎么受得了胃酸的腐蚀,胃酸的腐蚀性非常强,就是玻璃也能腐蚀成液体。生物怎么能活着?这是什么东西?

    几个医生商量一下,决定立即给麦收做伤口缝和手术。医生对衣红说:“你先签了这个单子,才能做手术。”衣红接过来,可是看不懂,就说:“我不认字呀,你给我念念吧。”医生给衣红念了一遍,衣红听明白了,意思是做手术可以,但是出了任何医疗事故,医院盖不负责。

    衣红顾不得了,救人要紧,歪七扭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麦收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

    等待是漫长的,等待的过程中,秀英带着孩子也来了。听说麦收做了胃修补手术,到没有大惊小怪,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又不缺钱,有病就看呗。

    麦收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肚子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两只手上吊着输液管,鼻下是痒气管。衣红伸过头来问:“伤口很疼吗?”麦收轻轻地点了点头,衣红接着说:“动了手术就没事了,秀英去银行取钱了,你安心躺着吧,公司的事也不用担心,都正常运作呢。”

    麦收点了点头。又睡过去了,麦收忽然做开了梦,梦中见到一个妇人在哭泣,麦收走过去问:“大妈,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妇人更伤心了,说:“我得了病,动了手术,没钱付医药费,被医院抬了出来,扔在路边,活活疼死了。”

    麦收说:“你是倩倩的妈妈?”妇人惊讶地抬起头来问:“你认识小倩?”麦收说:“我认识她,她在我开的公司上班。”妇人笑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孩子,她虽然不小了,可是没经历过什么事,看得出,你慈眉善目的,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小倩要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你只管说她。”

    麦收说:“她干得挺好,才上几天班,就接了一个单子。”妇人便问:“她住哪?长胖了吗?饭能吃得饱吗?没生病吧?”

    麦收一一回答了妇人,便接着说:“我听她说起过你的病。她整日为你担心。”妇人说:“你也住院了,得的什么病呀?有钱吗?没钱就是死在医院门口,他们也不给治。”

    麦收说:“我是被您女儿下了蛊,她非要嫁给我,还要我非得跟我老婆离婚。”

    “你是说,你中了金蚕蛊?”妇人变颜变色。妇人叹息说:“小倩跟她爹一样,个性偏激。”“做手术能治好我的病吗?”麦收问。

    “做手术没用的,得小倩愿意把你肚中的蛊虫收回才能好。”

    麦收一听急了,一睁眼,却原来是一梦。秀英正抱着航航坐在床边,见麦收睁开了眼睛,说:“你好点了吗?”麦收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看城城,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秀英说:“衣红去交费去了,你这个手术花了一万五。”

    麦收点点头。“你好好养病吧,别为公司担心,公司有倩倩呢,她很能干。”

    麦收听到秀英说倩倩很能干,麦收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倩倩,哪有这么多事呀。

    麦收望着白白的屋顶,望着悬挂在头顶的输液袋,想起倩倩的妈妈,就因为没钱,被医院给扔到了门口,眼睛酸酸的。

    “哭什么?谁不得病呀,医生说你的胃已缝合好了,不用担心的。”麦收摇了摇头,“没用的,蛊虫还在肚子里。”当然这是心里话,没法说出来。我做了手术,有药医治,还这么疼,倩倩的妈妈做了手术,医院不给用药,那得多疼呀。活活疼死,那是何等的悲惨。

    麦收忽然想起小时候看得电影《闪闪的红星》,潘冬子的妈妈被胡汉三抓住,吊在树上,活活烧死了。别说烧死,就是被一碗开水烫了,得疼好几天呢,活活烧死,那该是经受了怎样的痛苦呀。那个战争年代,国共争夺天下,是你死我活的撕杀,当然不会留情,但和平年代,这种事情也在上演,这又是为什么呀。

    麦收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就只好不想了,但是头脑昏昏沉沉的,麦收又睡着了。还是那个妇人,象朋友似的守在路边:“我女儿怎样了?”麦收说:“你女儿很好呀,我中了蛊毒,可我不恨她,我能了解她的心情,如果有钱,你也就不会死了。只是我不想死,活着多好呀。吃得香,睡得甜,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麦收停了停说:“你能救我吗?”妇人摇头:“我只是灵魂,因为死得十分不甘,所以阴魂不散,要救你,也得我女儿亲自给你解去蛊虫。”

    “阿姨,你劝劝你女儿呀,我真的不想死,我也真的不能跟我老婆离婚,不过我可以养活小倩,也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过上好日子。”

    “好吧,我给我女儿托个梦,劝劝她,她人不坏,只是有点偏激。接受不了我病死这个现实。”

    “小柔!你怎么在这?”眼前情景一变,小柔忽然出现了,幽幽地望着麦收,说:“你病了,被人下了蛊,活不长了。”

    麦收的眼泪流了下来,说:“小柔,我尝到了那种绝望的感觉。”

    小柔说:“我来看你了,我忘不了你呀,是你给我带来的希望,可惜我阳寿之尽。”“你恨你爸爸吗?”麦收问。“我恨,我也不恨。因为爸爸也是身不由已。官场上斗争十分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麦收,麦收!你醒醒。”有人拼命地摇着麦收的身体,麦收醒来,才发现又是在做梦。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麦收想扭头看看窗户,看看太阳,可是身上一点劲也没有,肚子上还是火辣辣地疼,他现在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头顶上悬挂着的闪着白光的灯棍,耳边传来电视机里的对话。

    “麦收,你又哭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落泪呀,你这是怎么了?你梦见什么了?”

    麦收拼命抽动肌肉做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地说:“我梦到倩倩的妈妈了,她说她死得十分不甘,所以阴魂不散。”麦收这几句话是,继继续续说出来的,声音小得象蚊子在吭吭,衣红并没听清楚。只是安慰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别瞎想了。”

    衣红给麦收掖掖被角说道,“你坚强些呀,我记得你小时候,和人家打架,别人欺侮你,五个人打你一个,你被打倒在地上,满脸是血,你一口咬住一个人的手,死也不松口。他们往死里打你,你也没流泪。你说‘男儿流血不流泪。’”

    “是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麦收想,从小他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一个打五个,那五个人见了他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因为他狠,不怕死。那时候是贱命一条,活着也没有多少乐趣,死了自然也就当睡着了。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上万的家产,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心便有了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