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准备着式样简单的衣服，视线里少了陶穆樊的身影，季节脑袋放空了数秒才展开衣服对着身材比划，还算凑合。她好奇连着两天旷工，一惯大惊小乍的温漫芝怎么这会儿成了沉默的羔羊，摸了摸枕头下空空如也，季节想起自己净身出户来着。

    陶穆樊还在家，季节窝在厨房淘了米，锅上煮着鸡蛋汤。她饿得发晕，整个人站得飘飘然，头重脚轻地支在流理台上。等到汤开了，她立马转到客厅休息，陶穆樊的手机躺在矮几上，被他调成了静音，屏幕坚持不懈地亮着。季节拿起来看，竟是季母来电，她视死如归地平复了几秒忐忑的心情，才接起来。

    “妈妈，我是季节，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不去上班了。”季节先发制人，深怕季母从头问到尾从昨天到今天的来龙去脉，自己铁定招架不住。

    “你在穆樊家里？你和他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季节正中季母的下怀，情急之中她也不含糊其词：“昨晚不是喝多了吗，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在他家里怎么了？”

    “你就不能对我好好说话是吧？你不是今天答应我见见那男孩子吗？我具体打听过了，这位博士导师比你还小两岁呢，肯定是个天才。”季母完全不把季节此时此刻加之昨晚在陶穆樊在家过夜的情况当回事放在心上，他们太熟了，熟到没人去猜忌和怀疑。

    “取消吧，我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带回家一个男人给你瞧瞧。”

    “你忽悠我呢？时间地点都安排好了，你说不见就不见，我怎么和别人交待啊？去见见能少一块肉还是怎么的，你今年一过就三十岁了，你不急我还急呢！”

    “你有劲没劲，成天只知道催我这催我那，我都说了我快有男朋友了！”

    陶穆樊踱步到季节身旁，她只顾沉浸在同季母的争执上，忽然之间啪地挂断电话，恨不得把手机摔成粉碎。她脸红扑扑的，几绺因生气而不听话的发丝遮挡住侧颊，她终于见到一声不响的陶穆樊，把手机扔向他。

    陶穆樊欲言又止，季节两三步越过他，走到厨房查看电饭堡里的饭。做饭一事，她勤能补拙过，跟着季家保姆学过一段时间，做出来的菜有模有样。季节装着两面性，乖巧的时候对人百依百顺，但别人要是不掳她顺毛，她一定死犟到底没商量，小姐脾气没人扛得住。

    季节盛了两碗饭，陶穆樊一溜烟又不见了，她站在餐桌边连喊两声：“穆樊，陶穆樊，你要不要吃饭？”

    陶穆樊坐到季节对面，季节已经迅速吃了半碗汤淘饭，陶穆樊不可思议地责怪：“汤淘饭吃多了胃不好，你怎么老是不改？”

    “我至今胃好得很，为什么要改？”

    “你妈让你相亲？”

    “你能不这么扫兴吗？”

    “你昨晚和我……”陶穆樊纹丝不动地坐着，季节敏感地抬起头，陶穆樊的眼神里肯定着昨晚的一切全是季节的有意为之。季节扔下碗筷，她真的气极，不怒反笑：“陶穆樊，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陶穆樊抿唇不反驳，因为他旁听了季节与季母所有的对话，他在得到她一夜之后患得患失，欢愉过后的空虚、害怕和不安袭卷而来。他不自知，之于季节，他已出现了病态的猜忌，她的每句话他都深思熟虑，然后担忧。可是，这一切在见到季节眼里的受伤，他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