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叙述出我出生起就困扰着“我是谁？”的疑问后，迷迷糊糊跟着又不知问谁的说了一句：“我是谁？”

    妻子惊恐的望着我迷茫空虚的眼神，也被我描述的经历半信半疑的给吓住了。她自小在部队大院成长，没有过听说一个人有这样的经历，而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一段难忍的静寂后，她突然起身一把抱住我：“你不是僧人转生，你不会讨三个妻子。”

    我这才回过神来眼光落在她惶恐布满狐疑的脸上，内心一阵怜爱，温存的反拥着她：“傻了吧，连我自己都迷茫的事你也信？”夜是温暖的，我喜欢这种甜蜜带酸的感觉。

    厂里组织青年工人去玄武湖春季环湖赛跑，虽然我已年近三十，可是在我处在的生产经营部里是年龄最轻的一位，就代表科室参加了。对手是一群虽然比我年龄小不少，但没有进行过系统训练的青年工人，我轻松的拿到了第一名。

    有些不服气的青年气喘吁吁地的走到我面前，认为我可能作弊，但还是被一位青年钳工认出当年驰骋在中学生运动会上的我：“你是托玛大叔，我认出来了。我叫孙斌，参加过少年乙组的比赛，没拿到名次。你不认识我。”我宽容的笑了笑：“败将不提当年勇了，你喜欢田径赛？有空到我库房来坐坐，我俩聊聊。我在有黑色金属库。”

    金属的划分二种，一，铸铁，铁，各种品质型号的含碳钢，合金钢。统称黑色金属。二，铜，锡，铅，铝，金银等等统称有色金属。我是一人管二个库房。有独立的办公地，习惯的称有黑色库。

    我的库房办公室成了男女青年工人们在食堂吃过中饭后的聊天处，孙斌来的最勤，天南海北任其遨翔，很喜欢表现自己。总是穿着草绿色一身军服与众不同。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们的审美观在悄悄发生变化，衣服的颜色不再是蓝绿二种颜色为主打色调，多元化的服饰在潜移默化中兴起，西装也在流行，著名的有当年有二个领导人的名字做为西装的款式名称。我们单位作为职工的福利，给每位员工都量身定做了一套全毛西服。看到孙斌整日的军服打扮就忍不住问：“你当过兵？现在还舍不得脱下军服？”孙斌很得意的说：“没有，是喜欢当兵的感觉。”后来知道，他出自一个普通干部家庭，他认为是他的光荣和炫耀的资本。

    来库房办公室聊天的青年女工中，影响深刻是一位车间团支部书记，叫吴娟，美丽端庄，皮肤细白很耐看。喜欢读书，我俩是在厂图书馆借书时认识，有时聊几句读书的体会，环湖赛跑后，吃完中饭后她也不时的在我办公室谈天说地，希望我能为团委墙报投稿。妻子看见有青年女工出没库房办公室每每有酸味，我次次都小心的安抚。

    一个月后，我与妻子早晨刚进工厂大门就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昨晚二班时间，（下午3点到夜里11点）孙斌在厂里车间休息室将吴娟杀了，捅了很多刀，吴娟当场死亡。孙斌跑了，市公安局来人正在工厂排查。

    根据警犬的追踪，孙斌做案后逃向了紫金山，公安局要求我厂和孙斌熟悉的青年工人配合公安晚上去紫金山蹲守。我也算一个了，当晚我厂一批青年工人在公安人员带领下，埋伏在紫金山各个小路边草丛中蹲守。

    初夏的紫金山草木昌盛，夜晚伏在杂乱无章的乱草丛中无数的蚂蚁往身体里爬，蚊虫飞叮咬着裸露的躯干。我完全没有在意伏击环境的艰苦，还没有从杀人的震惊中醒过，身体伏在潮湿的泥土上满脑子都是孙斌，吴娟的图像：这是我比较认可的二位青年人啦，特别的孙斌，虽然有点轻狂，喜卖弄，仍不失是一个真诚的青年人。他怎么会杀人？还捅了那么多刀。另一个吴娟是稳重端庄，上进又美丽的姑娘，居然是在工厂里上班时间被杀了，还当场死亡-----。

    月亮落了下去，当空一抹淡淡的白云磷光闪闪，紫金山旷野呈现出荒凉凄黯，一阵风吹来，低矮的树枝，茂盛的野草在摇曳，仿佛要泣诉一种凄凉的悲情。而那望穿不透的黑影和叫不破的寂静明白的表明一无所有。一整夜的蹲守无功而返，我疲惫的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还是不能入睡。妻子下班后告诉我孙斌可能是长期追求吴娟不成动了杀机，因为第二天吴娟就要旅行结婚去了。公安要找每一个和孙斌和吴娟相熟的人了解情况，而我和二人都有来往，上班后要找我谈谈。

    我去上班后如实的向公安谈了对男女双方的认可，公安明确的告诉我：孙斌是为情杀人。问我是否知道他俩有过恋爱经历？我也坦然说了我的看法：不知道，也没感觉到他俩可能谈恋爱。因为吴娟稳重的性格不可能看上表现浮躁的孙斌。

    没有几天孙斌被捕获了，审讯中交代：他一直在苦追着吴娟，吴娟出于礼貌没有让他绝望，他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追求到吴娟，当知道吴娟第二天就要去旅行结婚在做最后的努力。就约上二班的吴娟在车间休息室谈话。吴娟意识到不让孙斌彻底死心没路走了，语言上毫不留情的要求连普通朋友都不可以。激怒了孙斌，发生了惨案。

    更让人震惊的是：吴娟尸检出来怀孕了，一尸二命。厂党委决定在工厂开展什么是革命的爱情观讨论，刚刚平息二年的对我婚姻的舆论重新被七嘴八舌的提起，我又是司汤达“红与黑”中的“于连”，“莫伯桑”笔下俊友。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孙斌的很快伏法又给我带来富有想象的目光。我的憋屈和愤怒如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而厂里负责宣传的部门希望我在讨论中有书面发言。气得我抄了一段在看的美国小说中的话：《我们大多数人都宁愿爱而不愿意被爱，几乎每一个人都愿意充当恋爱者，道理很简单，人们朦朦胧胧感到被人爱到疯狂的这种处境，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被爱者惧怕而且可能憎恨爱者。这是有道理的，因为爱者总是疯狂的渴求与被爱者发生任何一种可能的友谊。纵然这种友谊只能给自身带来痛苦。任何一种恋爱的价值与质量纯粹取决于恋爱者本身。》

    妻子知道我写了这样发言后给我规定：今后除了工作需要，不许与工厂青年女工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