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四十分,已经没有力气去数这次《最初的梦想》第几次响起来,前奏一起就被人停掉了。

    曾经最喜欢的歌曲被设为早上的闹铃之后,很快就成为了听见就烦躁的想要杀人的噪音。

    白佳玲按掉了闹表,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打开电视机调到了早间新闻,准备用无聊的内容催促自己快点离开这个房间,以万分不情愿的态度冲进来厕所,然后很快响起来了冲水马桶的声音。

    又赖床到这个时间,九点半上班打开,路上公交转地铁需要四十分钟,所以她必须要在十分钟内出门,看来又要到公司去洗脸了。

    简单的用水冲了一下脸,她拿起电动牙刷塞到嘴里,然后仔细打量镜子里面的自己,黑眼圈并不算太严重,昨天要比平日睡得更早,年轻的脸皮肤紧致,今天还是比较适宜出门的漂亮状态。

    背景音是主持人在说某大娘买菜讨论菜价疯涨……而白佳玲的想法就是,难道今天点的外卖又要涨价了?

    小白领的工资快要承受不起这样的物价了,房租电费买衣服买护肤品花的钱……怎么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得越来越贵,除了她到手的工资之外她看到的都是不断变大的数字。

    哦,还有体重……她懊恼的想到昨天又补充了好多的热量!

    很快纷乱的思绪她又在想为什么自己今天又醒来这么晚,刚刚收到通知说今天到公司就要开会,看来她恐怕要等到中午才能去洗脸了。

    就要这么蓬头垢面顶着一夜的疲惫去见总经理啊!宝宝不要啊!

    她明明昨天没有在酒吧呆到很晚,因为老板见到了江湖游艺城的大老板,把自己赶了出来……对了,她猛地一拍脑门,想到昨天自己竟然见到了范霆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他还真和那个古怪小酒吧的跛脚老板有交情啊。

    也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搞出了什么大事……把自己整体到可以出门状态的白佳玲最后扫了一眼电视,然后就猛地站住……

    “昨夜市第一看守所发生骇人听闻的劫狱事件,一名在押的杀人犯嫌疑人被人悄无声息的救出,并且留下了一行挑衅似的语句……”

    屏幕跳转,“天诛的人,你们动不得”那行如血的大字出现在屏幕上,然后镜头晃动,显然是警方组织了记者的继续拍摄,只保留出这么一小段画面。

    后面是一些监控资料,八个黑衣人快速的行进,所有和他们撞上的人都会悄无声息的倒下。

    让白佳玲吃惊的说不出话的,是那走在最后一个的大汉和冲锋在前的跛脚黑衣人,看身形正是昨天出现在小酒吧的范霆,和小酒吧的跛脚老板!

    难道真是他们两个人?

    白佳玲吃惊的注脚是主持人悲痛的声音:“为了反抗暴徒,13名英勇的干警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而这一切,我们怀疑和一个叫做‘天诛’的恐怖组织有关,具体案情还在详细的调查中……请市民最近出行注意安全。”

    不敢置信的白佳玲本能的打开门微博,果然几个丽水市本地新闻之类的公众号都更加详细地公布这些细节,其中就有视频资料的截图,她越看越觉得那身影就是范霆和跛脚老板!

    想不到他们说搞出新闻,结果就搞出这么惊天动地的新闻!

    那个跛脚老板,杀人如此干净利落,年轻的时候得多帅啊!

    白佳玲心里回荡着一个大侠们,白衣如雪来去如风,鲜衣怒马仗剑走江湖,虽然现实她只不过是一个按时上班打卡领工资的小白领,但这不妨碍她对心中还有诗和远方。

    “坏了坏了,迟到了迟到了,死人了死人了!”白佳玲突然扫了一眼屏幕上面的时间,逃出似的冲出房间。

    只能打车去地铁站了!我的钱啊!

    晚上一定要去小酒吧问问那个跛脚老板!

    ……

    ……

    “为了反抗暴徒,13名英勇的干警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而这一切,我们怀疑和一个叫做‘天诛’的恐怖组织有关……”

    同样的新闻消息,以重大插播新闻的消息同时在多个电视频道、广播频道翻出,同时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听到消息的人都忍不住惊讶,不得不凝神细听这是国内新闻而不是国际新闻。

    为什么我天朝人民也生活在水生火热中啊!

    恐怖的袭击事件,十余名干警牺牲,这在丽水市内绝对算得上重大案件了,无视的领导出面安抚群众情绪,承诺保证会全力调查,还有微博、朋友圈也开始铺天盖地的出现分析、安全出行指南之类的文章,全都被疯狂的转播。

    很快事件的关注程度就由丽水市上传到了全国,天诛这两个字短短时间内冲上了搜索引擎热搜词的前十位,还在不断上升。

    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潇洒,让人感到恐怖的同时也有一种行云流水的赏心悦目,虽然监控的画面并不清晰,但真实、拳拳到肉,比好莱坞动作大片还要让人爽快!

    “那些人当场死亡,根本没有任何抢救的必要了。”很快针对视频的专业分析就放了出来,根据视频上跛脚老板的动作和那些被攻击的警察反应,得出了全都是狠辣的一击致命的结论。

    “得到了市第一看守所的内部结构图,经过对比位置累计运动了超过了三公里,奔跑速度全程稳定而迅速,堪比职业的长跑运动员,显然还没有到达他们的体力极限!”

    “皮肤和身材比例分析,带头那个家伙年龄应该有四十岁以上!”

    “不是国军无能,实在是地方太猖狂!分析团伙杀人的运作效率,流水线作业!”

    “唇语分析,天诛在行动时,都交流了什么。”

    网络上皆是大能,见微知著,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很快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分析帖子,不断把这群温酒斩华雄的中年人所做作为背后潜藏的牛逼,摆在了明面上。

    结果就是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这样的人杀起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砍瓜切菜,行政部门不得不出面干预,简直此类帖子继续出现以免引起恐慌,同时放出一些军警中高手的战斗视频以增强老百姓的信心,干扰他们的注意力,以证明政府一定可以保护老百姓的安全。

    谢雨暖是习惯性的在起来时收看新闻,不过昨夜她为了调查案情忙了一个通宵,想起来浏览新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可是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她还是呆住了,并且利用自己的职权得到了更加具体的情报。

    牺牲的干警是31人,而不是13人!而这群人的目标,也正是她让姜鹏移交警方收容等待处理的那个年轻杀手。

    这个触目惊心的恐怖数字让她心颤,而这一行人的目的,更是让她心寒!

    一向镇定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拿起手里开始拨打电话,可是手指头却止不住的颤抖,连续按了好几次,才打通了姜鹏的电话。

    “新闻……你看到了吗?他们是为了救……”谢雨暖说不下去了,难言的苦涩在她心头,堵住了她心头最重要的那个疑问。

    “那个杀手已经被救走了,不过你放心,我提前做了手脚,他活不了的。”姜鹏笃定的道。

    “你早就猜到了?”谢雨暖听到姜鹏的声音里面没有任何惊讶,不由得语气一重。

    “这不是很正常吗?作为一个国际上知名的杀手组织,自己的成员被捕,如果不能救下来简直就是侮辱,以后谁还敢替他们卖命啊。”姜鹏理所当然的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三十一名干警牺牲,三十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死掉了!”谢雨暖忍不住质问她,那些愧疚在这一刻好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这一切不止是自己的责任。

    面对她的质问,姜鹏在电话另一边冒出了你终于还是上钓了的笑容,可是电话里面只传出他的无奈的苦笑:“我手底下的人手也有限啊,我要照顾无疆生物和制药厂那边,要保证你的安全,本来以为警方完全可以应对天诛的报复反应……但我也没有料到他们的反应会如此凶残,直接杀人劫狱。”

    “你说谎,你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谢雨暖近乎崩溃的喊起来。

    姜鹏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努力:“你不要纠缠不清了,我现在和天诛全面开展,自身难保!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你多事,那些人也不会死掉!”

    “你……混蛋!”

    电话被谢雨暖单方面按断。

    傻傻的任凭手机滑落地面,敲门声响起,市检察院某科科长,她的直接顶头上司敲门:“谢雨暖,市公安局的人要找你谈话,了解一下情况。”

    “稍等一下……”

    听到这句话,这些日子的疲惫、孤独、辛苦完全涌上心头,谢雨暖缓缓坐倒在沙发上,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就像姜鹏说的那张,如果自己当时就干掉那个杀手,如果自己没有多事一定要那个杀手接受法律的审判,他也不会出现在市第一看守所,那三十一名干警,也就不会死掉。

    为了她的程序正义,就要付出三十一条人命的代价吗?

    第一次,她开始正视自己坚持的理念……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