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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口本来可以达到严丝合缝,因为用来密封沼气的,气密性相当好的,但是由于水压的缘故,现在合不拢,热水从缝隙里汩汩流淌,雾气腾腾。韩宝来叫大伙开凿了一条渠道,把滚滚热浪引到了废井,引到池塘。他弄了几个瓶子洗得干干净净,装了几瓶水准备拿去送质检局化验。

    “韩村官,这沼气井还打不打呢?”贺玉娥还想到最后一口井要是不打好,影响整个工程的收尾。

    韩宝来沉吟了一会儿:“暂时不打吧。等我消息。可能这里不适合吧。”

    陈汝慧急眼了:“你说不适合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适合再往下打沼气井。要是再打一个大窟窿,喷发起来,你别找我封盖。”韩宝来看她有点恼怒,忙换了笑脸,“开玩笑的。我跟你说,这要是达到温泉标准。这里还打什么沼气井,这里就是理想的温泉山庄。我给它取个名字:陈汝慧温泉。”

    “呸,亏你想得出,那不给人造成误导,以为是我的一泡尿?”

    “那就叫宝来温泉。我不怕别人说我的一泡尿。”韩宝来逗她开心。

    何月姑看她两人打情骂俏心里很不爽,她挤上前来,兴奋地说:“韩村官,还有一件大事向你汇报呢。我家的沼气井,有一周了,借你大福大贵的手,请你试沼气呢。”

    韩宝来果然情绪高昂起来:“好啊,大伙一起去,看看刘老爹家的沼气争不争气?你回家搞点招待吧。陈汝慧你们宣传组要跟着搞好宣传。”

    陈汝慧笑道:“喂,你就那么肯定一次点火成功?”

    “乌鸦嘴。”何月姑生气地捏了陈汝慧的脸蛋。隔往日,陈汝慧会自卑很久,现在她跟这帮人打闹惯了,她也动手跟何月姑对掐起来。两人打打闹闹,像孩子一般欢天喜地走在韩宝来前面,韩宝来则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说说笑笑走在人群中。

    刘家大院顿时人山人海。联防队员赶紧划出安全线,让群众在院外晒谷坪等候,村委干部、九十岁以上的长辈可以跟着韩村官进院子。何月姑还要搞个启动仪式呢。第一项:昭告天地。由刘家高寿的两位爷爷奶奶辈主祭,由百岁老人刘松明老爷子、刘媛媛姑奶奶一起给天地神灵土地上香。第二项:由刘老爹祭祖。他也是一番祷告。第三项:何月姑带着儿子刘盼盼拜祭。还跟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公刘健打电话,刘健很兴奋,还请韩村官接电话。

    “韩村官,谢谢你。你给咱们村带来的变化,是全村人看得见的。我虽然在千里之外的省城,但心还在家里。我也代表远在千里之外务工的兄弟姐妹对你说一声:谢谢。”看来昔日的村支书刘健思想疙瘩解开了,认同了这个年轻有为的村官。

    韩宝来相当亢奋,当然亢奋,其中亢奋的原因,何月姑心里明白,老公怎么可能知道她跟韩村官的臭事。韩宝来说话字正腔圆,标准的男中音,格外好听的钢音:“刘大哥,你应该是小香河村的第二代支书,我们等你回来,你回来的话另有重用!虽然贺玉娥同志现在当村支书,她常常提到老支书、刘大哥,说什么老支书当年怎么怎么干,我现在就应该怎么怎么干。你的影响力还在。今天,我们选你家为第一家点燃沼气。我们还想借一借老支书、刘大哥的福!”

    “一定成功的!一定成功的!韩村官,你说的,我举双手赞同。实不相瞒,我确实还一时半会没准备返乡。支书嘛,还是请贺玉娥同志担任吧。她做得好,我在外面就放心了!韩村官,我支持你!我代表在外面的一千小香河村的兄弟姐妹对你说一声:韩村官,你辛苦了,我们衷心的感谢你!”刘健的话铿锵有力,那是热情洋溢,让人听了精神振奋。。

    接完电话,进行第四项:由韩村官亲手启动沼气阀门,亲手打火。韩宝来还要问问技术员操作要领,技术员跟他一起打开安全阀门。技术员先教大家不要急于打火,先放一些气出去。他然后还装一瓶水,将燃气放进去,把杯中的水排空,用一根燃着的木棍试试杯中的燃气有不有爆鸣气。试了几次,感觉燃气浓度达到饱和状态。

    技术员将燃气管接进燃气灶,朝韩宝来点点头:“韩主任可以了。”

    韩宝来朝周围群众看了一眼,虽然只有七位村委干部、三位宣传员、还有一帮老爷爷老太太,他们都屏息静观,这洋玩艺能打出火来吗?

    韩宝来面含微笑,还朝手掌上吐了吐口水,煞有介事地念叨:“天灵灵,地灵灵,着!”

    他啪地一声猛扭动燃气灶开关,啪一声,火苗子灭了。吓得胆小的女村官捂住了耳朵,老爷爷、老奶奶也吓得抖动了一下。韩宝来手势不停,又“啪”一声打火,扑一声,火苗窜了起来。“唿唿”齐崭崭的蓝火苗,很快凝成了一尺来高的蓝焰。因为这是首发,燃气足,火力足,火苗子窜得高。何月姑赶紧往上面放一壶水烧着。

    “嗬,火焰快窜到一人高了!”里面的人这一声叫唤,往面的人就往里挤,联防队员赶紧手拉手挡住群众往里挤。此时,鞭炮“噼里啪啦”炸响,村里的鼓乐也奏了起来。陈汝慧还要现场采访家中的主人。搞得有模有样。

    接下来,还要请韩村官致辞,他喝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以后可要搞麦克风了,他讲的是用气安全。他讲完还请农科所的技术员讲用气安全。现场群众还没亲眼目睹,这个燃气究竟啥样,韩宝来讲肯定效果不好,对牛弹琴嘛。韩宝来想了想,虽然厨房比较窄,请外面的村民排队进去参观吧。技术员当义务讲解员。这样现身说法,效果好多了。有的村民一辈子都没见过液化气,怎么知道燃气是一个什么玩艺?他亲眼打开燃气,试一试火苗子是真是假,那就有亲身体验了。嗬,这火苗子不是假的,烧毛呢,比柴火厉害!

    韩宝来看活动搞得差不多了,他要抽身闪人。早被何月姑安排刘盼盼给绊住了:“韩叔叔,爷爷要留你吃中饭。”

    韩宝来早有安排,但不能直话直说。他马上跟刘老爹说:“老爹,今天的午饭,我还真不能吃。你想想看,我要是吃你一家的饭,以后凡是开通燃气,我是不是都得吃饭?那可吃不过来。你不吃人家的,人家是不是背后说三道四。老爹,你带个头,我开通了燃气也没吃饭,以后有例可循,良性互动。”

    韩宝来的一番歪理,果然堵住了他的嘴:“哎呀,我本来说什么也要你留下来吃饭。你这一番话,我还真不敢留你吃饭。好,小韩,我听你的,老爹的酒,随时给你留着。你不来喝,老爹生气。你常来常往,老爹打心眼里高兴。”

    “老爹放心,忙过这阵子。老爹的酒海子可要唱酒干倘卖无了哦。”韩宝来说完,老少爷俩相对哈哈大笑。

    韩宝来刚走出屋子,真是天要留客,干了整整两个多月,天骤然下起雨来了!这场雨可是一场及时雨啊!万亩油菜可以得到及时的浇灌,这些日子,村民们天天挑着水给油菜浇灌,担心死苗。这场雨可以浇个饱和了。

    刘老爹乐了:“小韩,这是天意,天要留你在我家吃饭。”

    韩宝来只得将实情相告,刘老爹是明事理的人,沉吟了半晌:“嗯,这两兄弟是好孩子,我看他们从小长大,他父亲也是老游击队员,但命不作主,过世得早。你做做工作是应该的,这么好一个家庭,不能说散就散了。胡金玉这女崽,也不像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只是熬不住火啊。唉,小韩,村里这些烂谷子、陈芝麻的事,拜托你了。”

    韩宝来笑道:“老爹,你最懂我的心。我拿国家的工资,当然要为老百姓做事。我还得给山里面作业的勘探队打电话,怕雨大了,车开不出去,那就糟了。”

    “什么?勘探队还在作业?韩村官赶紧想办法,平地雨势不大,山上就难说了。你快跟他们联系一下。”刘老爹在山上打了多年游击,又经常打猎,当然了解山上的情况。

    韩宝来忙打电话给张健,张健还有点莫名其妙:“我们这里太阳当空照啊,你不会耍我的吧?我还有最后一个点要精确数据。”

    “我命令你,赶紧往柏油马路开。呆会有儿,大雨把山路淋湿,车打滑,那就危险了!要快!”韩宝来平时说多了鬼话,现在说话,张健半信半疑,逼得韩宝来暴跳如雷了,他才相信,“你听,有屋檐水了。赶紧撤回去!我可能今天无法回城了。哪敢开车上山?你们由张培萌带队,到阳明山酒店吃。你们签单,我自会结帐。”

    “刘艳梅怎么办?”张健怕得要死,上次韩宝来把她私自留在酒店,她差点抹脖子了。

    “你赶紧回酒店。我想办法。听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分散她的注意力,放松她的情绪,不会出岔子的。”

    “不。韩宝来,你不要出馊主意,你还是迟早做好安排。不要惹出祸来。我求你了。好兄弟,这个忙,你必须帮。”张健怕得要死。

    “有了。”韩宝来眼睛一眨眉毛一动脑袋一抠灵机一动,他有主意了。

    “有什么?你的主意,我还得评价一下它的可行性。”

    “你叫曹云娜带着刘艳梅开车送他到县委家属大院,住我的12单元408。我的钥匙在张培萌那儿,曹云娜经常帮我打扫卫生呢。可行吧?”韩宝来现在分身乏术,“你们出发没有?你要是车陷在半山腰。我警告你,我可没有孙猴子的本事来帮你们解困!”

    “知道了。我们正收拾东西呢。这会儿,乌云来得快,起大风了,火捻子甩过不停——奇怪!冬天还打雷?可能雨要下过来了。快点,快点,收拾好了,赶紧上路。就按你说的办吧。有事,还得你出面。你始终要保持通话!没有你,我还是有点胆颤心惊呢。”后面的话,张健语气都变了。韩宝来本想给他鼓鼓气,可能情况紧急,他挂电话了。